所以,他宁可她恨着他活下去,也不想她做傻事。

如果,他有大把的时间,他可能会劝服她。可,他没有。

他已经计划好,也做足了准备,首先伤了温暖的心,等她对他绝望之后,他会以和孙真真去美国为借口,离开这里。在美国,即使他去世,消息也会被封锁。

而温暖可能会伤心,可能会恨他,但这些感觉,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淡,等有一天,她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有了新的爱人,或者结婚生子,有别的生下去的理由支撑她,她应该不会做什么偏激的行为。

他给不了她一个完整的家庭,给不了她宝宝,给不了她一生一世的陪伴,甚至会要了她的命,那他最后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现在做的这些。

顾翊宸嘴里苦涩,从不喝酒的他,还是抿了一口红酒。再抬头看向孙真真的时候,眼底的一切情绪已经被掩藏。

“等她找上你的时候,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吧?”

“放心吧,坏人我当习惯了,知道怎么来。”孙真真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假如她动手打我呢,我可以还手吗?”

顾翊宸冷冽如冰的视线刷的射过来。

孙真真撇了撇嘴:“你自己伤她就行,我要是被打,竟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呵,赚你点钱,还真是不容易。”

顾翊宸谈起温暖,连眼神都是温柔的:“暖暖是不会打你的,她的修养比你好。”

孙真真不干了,哇哇的叫起来:“你这话,是该对大老远从美国专程回来帮你的人说的吗?”

顾翊宸拨弄着面前的美食,不理她。

又被无视,孙真真的心里又起了捉弄他的兴致,坏坏一笑:“你想让温暖以为她是我的替身,所以你才爱上她。其实,这是不是真的啊?你是不是喜欢过我?嗯?承认吧你,这不丢人。”

顾翊宸抬起眼皮,左边的嘴角也微微往上一扬,露出一抹不屑的浅笑。

“你该庆幸,你长得有几分像她,不然,我这点钱,你还真就赚不到。”

说完,他叉起一块水果沙拉放进了嘴里。

他没有一点胃口,但为了演戏,不得不吃这些索然无味的东西。

温暖做的,哪怕是最简单的清粥小菜,也比这一桌所谓的“大餐”好吃。

他有多久没吃过她亲手做的饭菜了?

孙真真望着对面那个脸上又不自觉的露出绝望和悲伤的男人,心里也很不好受。

只能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打破僵凝的气氛:“七少,你确定,你的病治不好了吗?”

顾翊宸本不想把自己的病情告诉任何人,可孙真真说他不道出实情,她就不回来帮忙,最后,因为时间紧迫,他只能从实招来。

孙真真又追问一句:“倘若你治好了,却错过了她,不会觉得可惜吗?”

不会觉得可惜吗……顾翊宸也在心里问自己。

答案,只有他活下来才能知道。

……

温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餐厅的。

她没有去顾家,也没有去温家,而是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楼。

几日没回来了,柜子、沙发、地板上,都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人在彷徨无助,伤心难过的时候,最喜欢在能令自己安心放松的地方呆着。而这个公寓,就是她的避风港湾吧。

衣架上还挂着顾翊宸的外套,鞋柜里,她的棉质拖鞋和他的并排放在一起,客厅茶几上有他用来看新闻查资料的平板电脑,餐厅的梳理台上,他常泡茶的紫砂壶静静的坐在那,还有浴室,有他的洗漱用品……

若说这是她和他的爱巢,一点都不假,每一个物件,无论大小,都是她和他一起生活的证明。

可是,怎么短短几天,她们的爱情就像这个屋子一样,蒙上了一层灰尘呢?

温暖回过神,大步走进浴室,放水,洗抹布,洗拖布,把整个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等她忙完,整个公寓焕然一新,家具在灯光下折射着璀璨的光芒。

温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抬头往墙上那个心形的时钟看去,都十一点半了。

这个时钟,也是她和顾翊宸一起在家具市场挑的。当时,她说心形的东西好俗,他们都这么大了,还学什么小孩子,弄什么心形。

可他坚持把这个时钟抱了回来,在她阻止他往墙上挂的时候,他还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怎么了,年龄大了,就不能谈恋爱吗,就不能讲究浪漫吗?”

他控诉的神情和语言,弄得她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当场就放过了他。

如今,她好想问问他,恋爱谈完了,热度过了,他就可以什么都不讲究了吗?就可以故意支开她和别的女人约会吗?就可以和别的女人谈笑风生吗?就可以吃别的女人喂的食物吗?

她翻出手机。

新进的短信和未接电话,没有一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