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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安安的父母生前都是鲜有的工作狂人,她算不上疏于管教,但显然是散漫成长,性格精怪些不说,生理知识自然也是缺乏的。

她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在上初一。那天凑巧学校搞活动早放课,池父池母又都不回去吃晚饭,池安安就拽着司机去找陆岩。陆岩那年还在上大学,名牌大学,校园环境也是很好的,早春的风景一派青葱。

一个初中生对于大学的校园总是带着一种仰望和期盼的,只因为想着大学生活可以自由自在,不用八点上课五点放学,也没有排座位这一说法,该死的校服更加不用说。女生们背着各色各样的包,有的甚至踩着高跟鞋,嬉笑地走过,多好。只可惜等池安安真上了大学,还真是又一番景象了。

那天池安安到的时候,不到五点,陆岩还在上课,大教室,黑压压地坐满了人。她从后门上按的玻璃往里头张望,巡视了一圈还真的瞧见了他。或许是他个子高,背又打得直,很显眼。又或许,是因为那时在她的眼里,他永远像颗明亮的星,到哪里都那么耀眼。

下课后,她就缠着陆岩带她去学校食堂吃饭,那个大学的食堂似乎还很出名。正值晚饭高峰,食堂里排着长长的队,她却并不焦急,陆岩站在她身后将她护着,她则好奇地东看西看。

至于那顿饭到底好不好吃,池安安已经不记得了,印象深刻的是自己刚吃到一半,腹部就开始隐隐作痛。她起初没有在意,可之后越来越疼。陆岩兴许看她紧紧皱着眉头,就问她有没有事。

池安安觉得腹部以下有些奇怪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坏肚子,撒丫子就往厕所跑,结果看见血自然更加是吓傻了。

跑出厕所,就看见陆岩在不远处站着,她立马冲过去,揪着他的衣角含糊不清地说有血。那时池安安的个子还很矮,陆岩便弯下腰来,脸色镇定,让她慢慢说。无奈池安安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当然也没办法解释清楚,只知道指着小腹说疼,还说出血了。

陆岩挺她描述了半天,良久之后脸部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池安安那时还不知道如何形容,几年后随着语文水平的增加,她想大概那个可以叫作“讳莫如深”。

池安安被陆岩带去了校医院,还给她挂的急诊。结果医生一听池安安的描述,正在写病例卡的手就一顿,然后抬头看向陆岩:“小姑娘是来月经了。带她去买两包卫生巾,她经痛比较厉害,要保暖,喝点红糖水。”

“月经是什么?”池安安疑惑地看向陆岩。

陆岩绷着脸,回了一句:“问医生。”

医生无奈,只能和池安安解释了一通,医学术语那一部分自然是没怎么明白,单单记住从今往后,每个月都得来这么一次,一次就得好几天。池安安情绪低落。

池安安年纪小,不能多吃药止痛,而父母又不在家,池安安于是硬央着陆岩去买红糖和卫生巾。她别人的话多半不听,可医生的话却是奉若神祗,毕竟小命要紧。

陆岩只好带着她去超市,池安安对着一排各种长度品牌的卫生巾一头雾水,于是仰着脑袋眼巴巴地去瞅站在一边提着购物篮表情高深的陆岩:“小叔叔,这个怎么挑?”

陆岩垂眉和她对视,半晌,他抬手,从货架上把每种都拿下一包扔进篮子……

于是结账的时候,胖胖的收银员大妈对着眼前满满一篮子各色卫生巾傻了眼,她看看陆岩,又看看一边小个头无辜状的池安安,直问:“这些全要?”

陆岩颔首,拿出皮夹,就将钞票递了出去。

晚上回去之后,池宅的阿姨看见司机提着大包小包满满都是卫生巾,也吓了一大跳,池安安来月经这件事于是人尽皆知,掖都掖不住。至于那些卫生巾,真的是用了很久才用完。

池安安现在有时候去超市,站在卖卫生巾的货架前,她都忍不住想笑。陆岩有的时候还真是有点别扭。

挂了电话,池安安的疼痛虽没半分减轻,但还是从床上起来,扎起头发快速冲了个澡,把纯棉的睡衣换成吊带裙。门铃响起时,池安安最后确认了一眼自己,苍白但不难看。

池安安回到床上,卷起辈子,佝着背不急不缓地去开门,门一开,她便虚弱地蜷坐在一边的地上。

陆岩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俯视着将自己裹得只露出个脑袋的池安安,弯下腰,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看她脸色煞白,冷声道:“地上凉,回床上去。”

“没力气。”池安安垂着脑袋,奄奄的样子。

男人进屋转身合上门,走到一旁的矮几边将提着的东西放下,这才回到池安安跟前。

池安安视线里只瞅见男人的鞋面,但下一刻他却已经弯下腰,一手托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揽着她双脚利落地打横抱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真的已经疏远,池安安脑袋搁在他颈侧,呼吸间竟有些不适应。他的气息还和从前一样,棉质的衣料有柔软剂的味道,浅淡的,若有似无。

“放我下来。”

“有力气了?”

陆岩低眉看她,眉尾微扬。

池安安重复了一遍:”放我下来。”

她话音刚落,陆岩的手便往下微微一沉,池安安下意识立刻双手牢牢环住他的脖子,却发现陆岩并未真的放手。

她惊魂未定地看向男人,他未低头,迈开步子便往里头走,她终于还是乖乖地将头埋在他的颈边。

池安安咬着唇,想想这个月算是没白疼。

穿过敞开的移门,就是大床,陆岩把池安安放下,又把被子拿回来给她裹好。之后就不发一言地走到矮几边,把塑料袋里头的东西一一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