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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既不让我死心,又不让我靠近?你如果真的想要我,为什么当年要送我走?你敢指天发誓你当真相信我爱上了江哲?我一直挖空心思地想要一个解释和理由。可我好累啊陆岩,我猜你的心思真的猜的好累。”池安安的语速不断加快,却又戛然而止,她抬起头,她地眸子里一片氤氲,明明就要滴落下来,她却执拗地仰着头,缓慢却坚定地说:“你当着我的面明明白白地告诉过我,你不爱我。所以承认吧,陆岩,你之后的改口不过是因为你的恻隐之心。承认了,我们都可以解脱。”

陆岩抿着唇,“你现在说解脱,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你让我不要把你当小孩,可你知道一个成年人最首先要做到的是什么?对自己的话负责。你有了误会,第一件事不是来问我要解释,而是躲起来,然后告诉我江哲和你在一起了。你说得字字认真,好,那么你这就是你的选择。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地活着,哪怕不是在我身边,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接受。”

“但你现在回到我身边了,却看不见我做的所有努力,轻轻松松一句我不爱你就判了我死刑,池安安,你凭什么?你知道走到这一步,用了多少力气吗?”陆岩嗓音不急不缓,近乎冷酷。

池安安眨眼,垂在睫毛上的湿气终于滴落下来。

“是我错了,我不该奢求那么多。”她拿手抹去水渍,站起身来:“我累了,想回去。”

池安安迈步绕开陆岩往门口走去,但突如其来的力道又将她拉了回去,陆岩将她扣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神情已是怒不可遏:“你还听不明白吗?我挖空了一切地心思就为了你过得哪怕好一些,不是我可怜你,是我爱你。”

池安安有那样一瞬间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好想整个身体的所有神经都在刹那急剧收缩,他的声音像安了扩音器,穿透她的耳膜不断聒噪着“我爱你”,他的爱,她微微张开唇,却呼吸不到空气,眼前的一切突然开始旋转,包括他的脸孔,她抓住他的手想要寻回一丝重力,终究她没有说出一句话,而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昏厥来的太快,池安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自己漂浮在空气里……她觉得自己一会儿在车上,一会儿又到了医院,有许许多多的人,空气里有消毒水的气味。她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却不由自主地往别的地方飘去,她离停尸房越来越近,恐惧拉扯着她,她捂住自己的眼睛,徒劳无功。她仍旧看见了,破碎的脸和身体,她知道那是她的父母。

池安安想要逃却逃不开,只觉得身上粘粘呼呼的,她感觉有人给她水,有人抱着她,她拼命想要睁开眼让自己醒过来,却不得如愿。反反复复地好几巡梦,再睁开眼,池安安大脑一片空白。

她起身,小腹隐隐的疼痛让她不由紧皱了眉头,抬起手背,上头好几个针孔,她浑身使不上力起,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房间熟悉的摆设让她一点点寻回自己的记忆……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名字就是陆岩。

身上此时已是一身居家的衣服,池安安裹上薄毯,扶着家具往房门外走去,刚走到过道,便瞧见了男人,外头的天微亮,窗帘只被拉开一小半,晨曦照出他欣长的背影。

他穿着衬衫,脊背一如既往打得很直,站在窗边打电话,侧脸轮廓清晰利落如同雕塑,是只一眼便让人难以忘怀的。池安安不清楚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她几乎是跑过去将他抱住的。

陆岩刚结束通话,腰便被环住,池安安贴着他的脊背。他回过身,垂眉,她果然还是不记得穿拖鞋。

“地上凉,你烧刚退。”他将她抱起,回了卧室。

池安安环着他的脖子不说话,极度地乖顺。陆岩替她重新盖好棉被,将热水袋放在她的小腹上。

“我睡了多久?”

“一个昼夜。饿了?”

池安安摇头,陆岩却道:“多少喝点粥。”说完他便转身出了房间,池安安都来不及伸手阻止。

陆岩走到厨房,似是松了一口气,却又似疲累,揉了揉眉心,而后盛了碗粥摆在微波炉里热了一热,再端回客房。

亦如从前和他闹别扭的时候一样,她垂着头不看他,但她的肩膀一缩一缩的,在哭鼻子。

他坐到床边,摇了一勺到她跟前:“要闹要哭,都得吃饱了才有力气。”

“对不起。”她抬眼,楚楚可怜倒真是有着歉意的。

“为什么?”

“又让你受累照顾我了。”

“这话真不像你说的。”

“我是真的改邪归正!你好歹支持我一下!”池安安气鼓鼓的,张嘴喝掉勺子里的粥,咽下去后又笑道:“以后我都会乖乖的,不让你操心!有什么事我们都要好好商量,不要再有误会了,好不好?”

“好。先把粥喝了,等会儿给你煮糖水喝。”

“你总还记得糖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