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如热锅上的蚂蚁,简直比上回濒临死亡还要紧张着急。

她来回踱步,忽道:“不,我也出去找找。”

上官仕信看了眼天色,道:“我陪你去。”

阿殷直奔西市。

今日需要宵禁,阿殷与上官仕信赶到西市时,天色已然全黑,西市里的许多摊档商铺都开始收拾东西了,几乎没有几个过往的行人。

阿殷去了之前的食肆。

掌柜见到阿殷,喜上眉梢地道:“殷姑娘可是来买芙蓉蛋的?我们这儿的客官有不少早上买了,下午又来买。芙蓉蛋还在锅里蒸着呢,殷姑娘您要的话,小二马上能给你端出来,是在这里吃还是打包带走?”

阿殷问他:“今日你说来你食肆里叫了十碗芙蓉蛋的姑娘可是长这个模样?”

她从袖袋里摸出一个核雕。

之前她雕刻穆阳侯的核雕时,阿璇觉得有趣,她自己对着镜子雕刻自己。雕了好几日,最后却不太像。刚好昨天宴席结束,阿殷挑灯修了修,把阿璇平日里的神韵雕了出来。

只是却没想到今日竟然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掌柜一瞧,道:“对,正是这个姑娘。”

上官仕信问:“她之后去了哪儿?”

掌柜说:“我倒是没注意,阿安,过来!”没一会,一个少年郎搭着一块白粗布麻利地溜了过来,“掌柜,我擦过这里了!”

掌柜敲了下他的脑门。

“有没有看到这个姑娘?你今天偷偷看了这个姑娘好几眼了吧。”

少年郎被戳穿,粗着嗓子道:“她……她上了一辆马车,出城了。”

此话一出,阿殷背脊冒出冷汗。

她与上官仕信道:“阿璇不会随便上别人的马车,即便真上了,这个时候她也会让人告诉我她的行踪,绝不会无声无息的。”

上官仕信本想劝说她莫要慌张,可见她越说越是冷静,又打住了。

她冷静地分析:“不可能是我的家人,若真有什么事他们会先让仆役来给我送信。是陆岚!一定是她!”她望向上官仕信,还未开口,他已明了。

“我回去清点人手,带人出城找姜姑娘。江满,立即前往李太守那儿,求一面宵禁特许令牌。”

江满应了声。

阿殷张张嘴。

上官仕信又对阿殷道:“先前过来时,我已让人通知你的几个仆役,想来差不多该到了。你若有何吩咐,直接让他们去做,莫要单独行动。若真是陆岚带走了姜姑娘,她的目标也只会是你。”

上官仕信与江满离去时,范好核与虎眼虎拳果真到了。

三人急急忙忙地出现。

阿殷登时吩咐范好核,让他去通知宅院对面的暗桩。穆阳侯的暗桩铁定不止一个,人多说不定也有注意到阿璇的去处。

月光下,两人匆匆骑上了马。

江满说:“少东家,你这是把机会让给穆阳侯,还这么贴心怕她落单了。”

上官仕信说:“姜姑娘不见一事,怕是不仅仅是陆岚与阿殷之间的私仇,我们上官家未必处理得了,让他出面,事情解决得也快,就怕拖得久了横生变故。姜姑娘是她的阿妹,若出什么事她头一个崩溃。这个风险,我冒不起。”

上官仕信带着人马赶回食肆时,见到了阿殷身边多了一位白面郎君。

范好核与虎眼虎拳,他都见过,知道是阿殷的仆役,唯独这位白面郎君有些面生。但很快的,上官仕信便想起来了。他见过这位白面郎君的,是穆阳候身边的人。

似乎是唤作言深?

他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往前迈了两步便道:“令牌已得,你可有什么线索?”

他问的是阿殷。

言深瞄了眼上官仕信,眼神再往后一转,心里突突地跳了下。难怪侯爷非得要让他亲自过来,瞧瞧这阵仗,几乎有上官家的一半人手了吧?这位少东家撬起墙角来也是卖力。

阿殷道:“问了守门的侍卫,确实有陆岚出城的记录。”

她边往外走边道:“城门记载的时辰是申时,距离现在恰好一个时辰。陆岚不会走远,她带走阿璇的目的也只可能是为了威胁我,所以她一定不会走远。”

她停在马车前。

“麻烦子烨沿途搜寻,陆岚敢带走阿璇,肯定找了帮手,极有可能藏在山里。”

上官仕信道了声“好”,旋即带人离开绥州城。

食肆外,只剩阿殷的人与言深。

虎眼与虎拳都坐在马车的驭夫位置上,等着阿殷的下一步吩咐。

言深问她:“你不跟着过去?”

阿殷道:“我想第一时候救出妹妹,但我不会骑马,跟着过去只会拖慢搜寻的速度。绥州外有两座大山,一座是大屿山,一座是望江山,陆岚带着我妹妹定躲在其中一座山上。子烨带足了人马,如今差的是时间。”

她的语气几乎没有任何起伏。

言深只觉这姑娘冷静得可怕,若是换做寻常的姑娘,此时此刻怕是着急得哭红了眼,不知所措地求着别人找她妹妹吧?可她不是,夜正黑,今夜乌云浓厚,几乎没有月色,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一对溪水洗过的黑曜石。

她忽然看向他:“明穆让你过来,你能为我做什么?”

此话令言深有点窘迫。

殷姑娘的妹妹在绥州城里被带走了,现在不知去处,能做的也是只有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