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方向,发现尽头是殷氏的擂台,核雕技者心中有三分了然,心想定是殷氏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如今整个西玄街,甚至是整个永平的核雕技者圈里,无人不知殷氏,只要一提起殷氏,必是极其敬仰。

当今又有谁能说服金大人收下核雕?

为核雕技者再挣高地位?

他好奇地问:“莫非是金大人来了?还是说金大人来看殷氏斗核了?”

另一核雕技者嘴巴抖了抖,道:“你想多了,金大人又怎会来西玄街?不过这么热闹确实是因为殷氏。”他亮出手中的核雕,道:“殷氏在征集核雕,但凡能被相中的都能放到即将开业的清辉楼。”

“殷氏出价如何?”

那核雕技者道:“没钱。”

“没……没钱?”他瞠目结舌地道:“没钱还这么多人排队?”

“哎,这你就不懂了!殷氏是什么人?她办个小小的核雕宴都能找上金大人。先前大伙儿巴不得能与她斗核,好输了能有展览自己核雕的机会,无奈人太多,现在斗核的还排不上号呢。她的茶肆要开了,又大发善心给我们核雕技者机会,还不收钱呢。待清辉楼开业之际,必定有权贵捧场,到时候被相中了,不说前程如何,肯定是价格不菲。殷氏的清辉楼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卖核雕的地方,她能顾及上我们一众核雕技者,那是菩萨般的心肠。”

“钱……钱是给我们的?如果被相中的话。”

“当然!”核雕技者对阿殷赞不绝口,又是好一通夸,末了才说:“不过位置有限,还得看能不能被相中,看见了么?我前面还有这么多人,我这个位置起码得排到傍晚了。你要也想来,明日请早吧。”

阿殷斗完核后,没有在西玄街多留。

她这儿有眼界不错的核雕技者代为把关,是这些时日与她斗核时,她发现的佼佼者。有他把关,阿殷也放心。马车缓缓往宅邸驶去。

阿殷有点儿乏,倚在车壁上闭目歇息。

不过却没有睡着。

姜璇今日也跟了来,瞧见姐姐这般模样,不由出声问:“姐姐在想什么?”阿殷睁开眼,笑了笑,说道:“别担心。”

姜璇说:“姐姐!再忙也要休息!我觉得你都快成仙了!每日不停地忙。”

阿殷道:“其实我不累,起初是为了祖父的事情才来永平,可如今在永平待着,每日忙着,倒是觉得心里踏实。你瞧,核雕也没落下,与永平的核雕技者斗核,我也学到了不少。”

“姐姐如今不是在核雕技者圈里打响名头了么?现在哪个核雕技者不知道姐姐?姐姐还想做什么?”

阿殷揉揉眉心,道:“只打响名头不够,永平地大人多,每日都有新鲜事发生,我如今只是一时的名头,我要的不是一时。我得再想想,如何让清辉楼与核雕结合得更紧密。”

说到后头,阿殷已是自言自语。

姜璇见状,也知自己帮不上忙,只好闭嘴不言,安静地待在一旁,给阿殷留出一片安静的地方。

回府后,时辰不算晚,日头还挂在空中。

阿殷疾步走回自己的院落。

她自个儿倒了杯茶,捧着茶杯思考着。这是她过去一年里在绥州养成的习惯,只要一思考必定要喝茶。茶香总能让她的头脑更为清晰,思路更为正确。

阿殷觉得自己其实算得上是一个幸运的姑娘。

在绥州时,每每遇到难题,或是思路上遇到瓶颈,总会自然而然地发生一些事情让她开窍。

阿殷摩挲着茶杯,眉头微微拧着。

也是此时,有人敲了敲门。

“大姑娘,是我。”

听到是范好核的声音,阿殷放下茶杯,道:“进来吧。”范好核应声,进来后先施了一礼,随后才给阿殷递上一图纸。

他道:“我在永平的好几个核雕商铺考察了,依照他们摆放核雕的方式画了一个多宝格架子,一个架子能放八十个核雕。清辉轩空出了两面墙,统共能放一百六十个核雕。”

阿殷低头看了看图纸。

范好核问:“大姑娘若满意的话,我立马让工匠开始赶工,五天之内便能做好。”

阿殷摇摇头,道:“不,你先忙其他的,我再考虑考虑。”

待范好核离去后,阿殷盯着图纸又陷入沉思。没一会,外面又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阿殷听觉敏感,下意识地抬头,没想到刚好与进来的沈长堂撞了个正着。

她目光微微一凝,紧接着耳根子爬上一抹红。

她边搁下图纸边恼道:“沈侯爷真把我这儿当家了。”

沈长堂慢步走到她身边,慢条斯理地道:“恼了?”

“若是叫下人撞见了怎么办?”

“你这里守卫森严,都是自己人,撞见了也不是大事。”他在她身边坐下,直接拿起她喝过的茶杯,就着浅淡的唇印喝了口茶。

阿殷没好气地道:“沈侯爷不是从不喝茶么?”

沈长堂道:“你的茶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都是一样的水烹出来的茶,要说不一样,我的茶还没沈侯爷您的茶贵呢。”

沈长堂的手抚上她的红唇,道:“因为有你的味道。”

阿殷闻言,竟半句话也反驳不了。

他看着她的耳垂,直到耳垂上的微红变成胭红才含了笑意问道:“今天怎么涂了口脂?”似是想到什么,神色又添了几分冷意:“你涂了口脂,本侯居然不是第一个见到的。”

阿殷真没想到堂堂一穆阳候居然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

眼睛瞪大了。

她这副模样,令沈长堂的小腹登时一绷。她平日里不施粉黛便是极美,如今脸蛋上只涂了口脂,平添几分艳丽。一想到她这般模样,竟让一群男人先见着了,不由醋意大发,恨不得把那些看过她这个模样的男人通通剜了眼睛。

他捏上她的下巴,俯身便把她唇上的口脂吃光了。

之后才在她的唇间道:“以后不许涂口脂。”

阿殷咋舌道:“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前天夜里……”

沈长堂道:“嗯?本侯前天夜里如何?”

“把你的……我的嘴……味道……”阿殷越说脸蛋便越红,说着说着,甩开他的手,偏过头把茶杯里剩下的茶水都喝进了肚里。

沈长堂见状,知道不能逼她了,道:“好了,都是我不好,下回换我嘴疼如何?”

阿殷瞪他,道:“我又不能让你嘴疼!”

沈长堂低笑道:“你能让我嘴酸。”

阿殷只当他信口胡言,她又非郎君,怎能让他嘴酸?定是又在骗她。她索性不理他,探长了手,取了茶盅,又斟了杯茶。

她喝了半杯,眼角的余光一瞥,只见沈长堂在一旁看着她,眼神温柔。

她投降了,开口道:“你来做什么?”

“想见你。”

沈长堂的嗓音本就偏低,这般温柔缱绻地道出这三字,阿殷顿觉耳朵里似是住了一只小鹿,在欢快地撒着蹄子,砰咚砰咚地乱跳。

忽然,他又问:“这是何物?”

阿殷耳上的红晕还未来得及褪去,道:“多宝格的图纸,放在清辉楼里的。”阿殷没有解释清辉楼,但她知道以沈长堂消息灵通的程度,定知道西玄街今早的事情。

果然,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微微挑了眉头,问:“你不满意?”

阿殷点头道:“总觉得差了点东西。”她眨眨眼,往沈长堂身边挪了挪,整个人贴上他的臂膀,声音又柔又软地道:“侯爷有什么好提议吗?”

美人计对穆阳侯显然十分管用。

软声软语一出,耳根就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