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此时的袁谭终究不能再忍耐下去,于是便旁敲侧击的问:“叔父!昨日您四步成诗,实在是令侄儿佩服,只是这诗中所言实在是令人心寒。”

刘备抿一口酒,噗嗤一声嬉笑,淡然道:“岂止是心寒,简直就是痛心疾首!

汉室衰微之根本原因便是纲常崩乱,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样的贤德良善如今已经成为了空头谈话而,孝廉之制本是以孝治国之意,但如今不过是那些酸文腐朽大捞名声之途而!”

刘备刻意把这个话题往大了谈,像是忘记当初缘何说这番话的原因一般,但是对于袁谭而言,那杀他之人,便是他的亲兄弟,这一点他又如何能够忘却。

“本来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但是叔父此言却是在说了有人要杀小侄之后方才吐露,难不成这杀人之人乃是小侄的亲兄弟?”

袁谭双目凝神直直盯着刘备,眼神自始至终没有一丝游离,他便是要看刘备作何反应!

在袁谭来之前,刘备便已经将袁谭所能问出的问题在脑海中做出了一个详尽的答案,像这样直截了当的问题,刘备更是成竹在胸。

“有吗?怎么可能!?我想一定是贤侄听错了。”

刘备淡然一笑,捧起茶杯,小酌一口,又言道:“备身为长辈,又怎能说出如此这般话来,袁谭贤侄必定是听错了!”

袁谭这个人智商不是很高,但他偏偏又觉得自己智商特牛,对于此时刘备所说的话,袁谭觉得都是假话,是便是不是,对便是不对。故而刘备反其道而行之。

袁谭发出一声苦笑,当即脸色一转,装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样子,唉声叹气道:“叔父啊!小侄虽然贵为大将军之子,但是也仅仅是锦衣玉食而已,将军府虽然华贵,但却宛如一只金丝笼,唉!”

刘备就着话:“袁氏一族四世三公,乃是世家大族,身份地位显赫绝非常人可比,那些寻常人家的孩子又怎能如你一般。读书识字,习武练剑,三日一小餐,五日一大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样的家世又有何人不羡?还望贤侄收心,切莫滋生贪欲。”

袁谭端起面前一碗酒,猛地一碗下肚,复斟一碗,大手一挥,又是一碗下肚,紧接着眼眶里似有泪水打转,催情的苦情戏即将开始!

刘备看在眼里,疼在表情,不屑在心里!

感受不到父爱?怎么可能,你老爸袁绍可是远近闻名的爱子心切。

娶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为妻?别闹了,既然如此你家孩子怎么来的,做都做了,现在说不喜欢了!

奋勇杀敌便是为了争取父亲的关注?别开这个玩笑,你这分明就是为了世子大位而已!

兄弟不和睦?九曲十八弯啊,终于回到了真正的目的之上!

“叔父!二弟他虽然武艺不及小侄,但是排兵布阵,出谋划策高于小侄,故而父亲大人对二弟的关爱颇是厚重,小侄虽然战功卓著,但是所受宠爱却不及二弟一半!”

袁谭一把鼻涕一把泪,像是把这几这二十多年的生活之苦全部掏干净一般,猛劲往外捞,说的口干便饮一口酒,而刘备也一直默默配合着,毕竟配角也是至关重要的。

“此番小弟征战徐州不利,张郃竟然背着我休书一封给父亲,父亲必然大怒,更会派出二弟袁熙挂帅前来接替我等!

二弟素来阴狠,此番小侄落魄至此,二弟必然公报私仇,欲把小侄处之而后快,小侄如今是深陷泥潭,断难自保啊!”

说罢,袁谭哭泣之声更加严重!

而刘备终于也等到他想听的那一句话,只是此时仍旧不是时候,他是不能主动提出联盟的,因为这样的话会失去很多应得的东西。

“贤侄休要多想!”

刘备仅仅是这样淡淡的一句。

“多想?”

袁谭冷哼一声,发出一抹怪异的笑容,这股笑容之中掺杂着一丝痛楚,很是符合此时的情景:“叔父!小侄所言句句属实,没有一丝夸大之处。”

刘备又是一抹淡笑:“有大将军在,贤侄大可不必担忧。”

袁谭闻听此言,当即时态,怒吼一声:“父亲居千里之外,又怎能顾忌此处,况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二弟做出何等出格之事,只需寻一替罪羊便可,父亲又能拿他怎样?杀了他?虎毒尚不食子,何况人乎!?”

刘备只是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似乎每一句话都显多余,因为袁谭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因为刘备的几句花言巧语便更改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