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步紧逼,她节节后退,砰的一声,身子碰上一堵厚硬的墙壁,她才蓦然惊觉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而他已经逼到跟前,她如困兽一般被困在他厚实的胸膛前。

索性心一横,“没错,我爱上他了。我要和他在一起。”你是我的谁,我爱上阿七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好,很好。楚翘,我早就该想到,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终于听她亲口承认了。这一刻,他猛然发觉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一百多个日夜,当他思念她入骨时,她在干嘛?她在和另一个男人亲亲我我。

袖笼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颤抖着...湛黑深邃的眸底是极力隐忍的怒气,他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再冷静。

可一想到下午的画面,他所有的克制在霎那间全部灰飞烟灭。他恨的不掐死这个该死的女人,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他有股想要杀人的冲动,一道凌厉的拳风袭来。楚翘下意识闭紧眼睛。脑海中全是他猩红的眸子。砰的一声巨响,预期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骤然睁开眼。

他终究还是没舍得伤她。咔嚓咔嚓,他好像听见骨头碎掉的声音。

“你疯了。”楚翘看着他打在墙上的手,惊骇的睁大眼睛。

“我是疯了,从我看见你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时,我就疯了。我就是疯了,才会把你从牢房救出来,我就疯了才会拼上这条命为你挡了那一箭,楚翘,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彻头彻尾的疯了!!!”如困兽般嘶哑的声音顺着两瓣薄唇溢出。隔着黑夜,那股强烈的哀怨令人无法忽视。

楚翘诧然,怔怔的看着他。在那段被她成为暧昧的日子里,都是成年人,她知道苏夜眼里的情绪是什么,是男人对女人的一股征服*。或许他曾经也如她一样心动过。可那也只是心动。她从不否认在某一时刻她也曾憧憬过他俩的未来。后来他走了,四个月,杳无音讯。起初,她心里还会盼,觉得某一天他忽然就会出现,可一天天的盼一天天的等,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她一早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牵绊住了。可至少应该来个信啊。让她自己他安好。

后来,遇到了阿七。

“我不否认,在某一刻,对你,我曾心动过。直到遇到阿七,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我要的不多,只想在我无助的时候我的男人能站在我身边,给我支撑。我只想要一份实实在在能看得见抓得住的感情。对不起。”心里很酸,不是滋味,可那又如何。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她最难的时候,无助的时候,是阿七陪着她。让她觉得原来自己也是个女人,有个男人能这么宠着你,无条件的为你默默的付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太累了。生活的艰辛,让她精疲力尽,她已经没有那份心情去冒险,只想和阿七这么平平淡淡的走下去。

“呵呵。”苏夜笑了,笑声中透出一丝悲凉,“你了解他么?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能给你一份实实在在抓得住的感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为难,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

“等你?”呵呵,我是你的谁,有什么资格去等你。眼睛发涩,干干的难受,“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么,就像一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在委屈在难过。你有给过我任何只言片语的承诺么?你让我拿什么去等你?仅凭那段日子暧昧不清去等你么?我没那么自以为是。苏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别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你走吧。”

“呵呵...呵呵...”悲凉的笑声从那两瓣薄唇中溢出,好一个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好一个心里已经住进了别人。好一个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好一个凉薄的女人!!!

就像海上的风浪一样,空洞的黑眸中渐渐的掀起了一股巨浪,越来越大,夹杂着雷霆之势,滔天而来。

剧烈颤抖的大手突然失控的攫住她的下颌,低头狠狠的吻住,没有半点温情,只有凶悍的掠夺和惩罚。

这是第一个让他动心的女人,即使毁了,他也绝不会放任她和别的男人恩爱白头。要恨就尽管恨吧。

岑凉的舌狠狠刺入,像是蓄意让她难受一样,丝毫没有半点温情。夹杂着狂风暴雨般的怒火肆意掠夺她口中的空气。楚翘被他吻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双手出于本能的抵在他胸前推拒着他。

察觉到她的抗拒,那道暗沉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冷光。吻的更加放肆凶狠。

楚翘不安的扭动着身子激烈的反抗着,可他的力气太大了。盛怒之下的他根本不顾她的感受。她惊恐的看着他。脸色惨白。斗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沿着两人脸颊贴合的缝隙滑到彼此的唇间,晕染在舌尖。一股咸咸的苦涩慢慢的在口腔里晕化开。

咸涩的滋味拉回了苏夜的些许理智,他稍微拉开距离,抵着她的额头,粗砺的手指轻轻划过她被泪水浸染的粉颊,眼睛里掉落一抹心疼。

“对不起...”他在她耳边喃喃的说着。随即,缓缓的低下头,轻轻的覆盖住她红肿的唇瓣。来回轻轻的吻着。

“丫头..你是在意我的。我知道你对我有感觉。你心里是有我的。乖,别闹了。和那个男人断了,听话。”像情人般的呢喃细语如羽毛般轻轻撩拨着她的耳廓,暧昧陡然升温。

这番话撞进楚翘的耳朵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心里那股火噌一下就窜了上来。别闹?他以为她只是再跟他闹脾气么?呵呵。你以为你是谁?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啪的一声脆响,在黑夜中响起,苏夜一偏头,脸上火辣辣的。该死,他怎么忘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就是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她怎么可能乖乖的任由自己胡作非为。

“你以为是是谁?你以为我再你闹脾气,苏夜,你似乎还是没有搞清楚情况。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现在爱的男人是阿七。你听懂了么?”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有几个臭钱,就自以为是的觉得只要他勾勾手,天下的女人就必须要乖乖的跟他走。

楚翘推开他,径自走到门口。掀起帘子,冷冷的说道:“你走吧。”

“你赶我走?”苏夜转身看向她,那两道冷冽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样,

楚翘没有回答,扭过头,看向前方。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你走。

看着她这副倔强的样子,苏夜的火气也被她挑起来了,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女人,好说歹说就是不行对吧。

那好,可就别怪他卑鄙,既然来了,他就没打算一个人回去,就算是绑,也要给她绑回去,搅乱了他的心,想抽身而退,没那么容易!!

苏夜走到她身边,几乎是不容她拒绝的扯过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楚翘简直要气冒烟了。使劲的挣着。拍打着他的手臂。“你这个疯子放开我!!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放开我,疯子!!”

“那你就当我疯了好了,反正从遇见你开始我就疯了,要不是疯了,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要身材没身材脾气还那么暴躁的女人。我说过,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想和他在一起可以,先把欠我的还上。”

楚翘气的七窍生烟。这个混蛋,简直就是个臭无赖。好啊,她现在就还,不就是一条命么。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她怕什么,这样的生活她早就厌倦了。

她冷笑,低头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苏夜一愣,低头看着她,他知道她生气会打人会骂人,没想到她还会咬自己。不过,想想,她打也打不过自己,说也说不过自己,除了咬他似乎也没有旁的办法,不仅又气又恼又有些哭笑不得。

“你属狗的啊,我皮糙肉厚。别咯坏了你的牙。我会心疼的。”

楚翘简直要恨死了,这个该死的男人到底听没听见她刚才的话,她没有在闹脾气,真的真的没有再闹脾气。她真想把他脑袋敲开看看他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

手臂上一阵一阵的疼,苏夜也不吭声,剑眉深蹙。就这么低头看着她,黑眸里满满的怜惜。

渐渐的,一股腥甜的味道弥漫在舌尖,楚翘心一惊,骤然松口,趁他怔忡的空荡,快速甩开他的手。捡起刚才掉落的匕首。

“苏夜,我说最后一遍,我没有在和你闹脾气。我不否认我曾经对你动心过,可那也只是曾经,现在都过去了,对你,现在我除了感激以外,再没有其他的情绪,我很感谢你救过我两次。我现在就把这条命还给你。”

说完,在苏夜惊愕的目光中,美眸中带着一股决绝。毫不犹豫的把匕首插进自己的胸膛里。

一股刺痛顿时袭遍四肢百骸。鲜血伴随着匕首的拔出喷涌而出。缓缓而下慢慢浸透了衣衫。

苏夜一个箭步上前,在她跌倒前把她搂进怀里,怔怔的看着他,惊愕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你就真的那么爱他,即使是死也不愿意跟我离开?”

楚翘怔怔的笑了。轻轻摇摇头,他惊愕的脸庞慢慢虚幻成一个个重叠的影子。越来越模糊。“与他无关,是我自己...”

手无力的下垂,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苏夜害怕极了,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她的烈性子是逼迫不得的,他真不想这样,真的不想这样的。真的没有要逼她的意思,为她做任何事都是他心甘情愿的。怎么会真的要她还,只是当时被气昏了头,有其她说她爱上了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害怕,害怕自己真的会就此失去她了,所以才会说那些话,只是想用这样一个理由把她绑在身边,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只是这样而已。

快速封上她的穴道,苏夜抱起她,推开门,一路疾行,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一路策马疾行,等回到凤凰镇的宅子时,已经是午夜。韩元看见他抱着浑身是血的楚翘回来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打了个激灵。二话不说,也不用他吩咐,直接去了悬济堂。

悬济堂是陆西城家的产业,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也巧了。陆西城正好也在。直接跟着韩元就过来了。

“不幸中的万幸,只差那么一点就伤到心脏了。人没事。”说着,拿着药瓶在苏夜的眼前晃了晃。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来还是我来。”

回神,苏夜抿着嘴一言不发的夺过药瓶,瞄了一眼屏风。陆西城心领神会。踱着步走到屏风外面。

“我说,你怎么一遇到她就跟毛头小子似得。我跟你说,女人得哄,尤其像她这样烈性的女人。一味的用强就是现在的这样的结果。”他瞥见楚翘红肿的唇瓣,稍微脑补一下,就明白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个女人的性子还真是烈。也不知道苏夜看上她那点了。简直是没事找虐么不是。

上完药。苏夜给她掖好被子,坐在一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心里忍不住一阵懊悔,都怪自己,明知道她的性子还硬跟她硬着来。

伸出手握住她冰凉手,眼底涌现出一抹怜惜与心疼。他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不联系是因为他害怕上次的事情重演,给她带来危险,现在他还不具备那个资本去护她周全。一个萧景琛已经让他浑身紧绷,他之所以有资本和萧景琛斗,萧景琛之所以现在还拿他没办法,就是因为他没有顾虑,没有软肋,若是一旦让萧景琛知道楚翘的存在,他会做出什么事,他也不好说。

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难道放任她和别的男人私定终身,到那时,即便他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她的心呢?遗落在别人身上的心能绑的回来吗?

眼底划过一丝茫然。该怎么办?他真的不知道。

陆西城说了一会,见他迟迟没有回话,走过去看见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他兄弟这次是真的动了情了。

只是。

“你真的决定了?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注定你这辈子不能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三年选秀马上开始。你觉得你有办法说服你父皇放弃你的婚事吗?你如今的情况不必我多说,若是你真的一意孤行的话,你在你父皇那可就连最后一丝地位都没有了,一个弃子,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不如就这么收手吧,趁着自己还没陷得太深。”陆西城拍拍他的肩膀。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兄弟,这些话不用他说,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只是不想去面对罢了,他可以不去面对,可最为兄弟,他不能不提醒他。

苏夜苦笑,放弃,曾经他也以为对她只是一时情迷。可当箭簇直射向她的那一瞬间,当他毫不犹豫的替她挡下那一箭时,他就知道这辈子他再也不可能放下她了。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苏夜是个聪明人,相信他想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陆西城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转到了另一件事上。

“我发现一件事,不知道你发现没有。”陆西城微微蹙眉看向苏夜。

苏夜转头看向他,陆西城说道:“我发现最近镇子上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而且都是武功高强的高手,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人。昨天还去了悬济堂打听。听口音像是北冥的人。”

陆西城这么一说,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前段时间他在北冥的眼线来报,北冥太子殿下忽染暴疾,命在旦夕。

难道不是要死了,而是失踪了?因为怕引起骚乱,所以才对外宣称失踪了?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思及此,苏夜连忙招来韩元,吩咐他仔细打听这件事,务必要给出一个准确的消息来。

山上。

不知为何,阿七就觉得心里烦,感到隐隐不安,翻来覆去多时也没有睡意,想起白天楚翘的反常,他越想心里越不安,索性,披上衣服,直接去了楚翘的住所,看一眼,看一眼才会心安。

循着月光,看见那扇敞开的门,阿七心里咯噔一下,双手紧握攥拳,额上青筋浮起,几步赶过去,一看。心猛地漏了一拍。哪里还有楚翘的影子。他连忙夺门而出,冷不防,脚下一滑,整个向前栽去。踉跄了两步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怎么会有水?他旋即回身,点亮蜡烛,往刚刚滑到的地方一照。一滩猩红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眼底。黑色的瞳仁倏然扩张。大惊失色。

发生了什么事,这血是谁的?是她的还是别人的?霎那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阿七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不要的命儿的色胚子打起了她的主意,

他急忙奔回到山根叔他们的住处,砰的一脚踹开门,点着蜡烛,挨个仔细的搜寻。

干了一天活,山根叔他们睡的正香,被阿七这么一折腾,人都醒了大半,一个个眯着惺忪的睡眼不明就里的看着他。

“怎么了?大晚上你不睡觉,折腾啥呢?”

阿七扫了一眼,屋里一个人都不少,而且都是睡的迷糊的,根本不是装出来的。那楚翘哪去了?她是被人带走了,还是遇到猛兽了?

“你说话啊,咋的拉?瞅你脸色不好看,可是出啥事了?”山根叔坐起来又问了一遍。

阿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楚翘不见了。”

“你说啥?”山根叔顿时睡意全无,急忙套上衣服下地。招呼大家伙说道:“大家伙都别睡了,振山兄弟跟以前待咱们不薄,翘丫头不见了,于情于理咱们都不能看着不管是不是。”

“对,山根叔说的对,都别睡了,咱们跟着一起去找。”

说着,大家伙纷纷穿上衣服,拿着火把,出去找楚翘。

山前山后找了个遍,始终没见到楚翘的影子,想起地上那摊血,阿七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烦躁的捶了下树干。

“会不会是被野兽叼走了?这个时候野兽为了填饱肚子也会下山来叼人。”山根叔说道。虽然他也不希望这样。

“不会的。楚翘本身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再说,要是真有野兽过来,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一直没睡,要是真有野兽,那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什么都听不见。

那是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悄么声的就给人带走了?他忽然想到楚翘的失神,难道是遇到那个男人?

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扔下一句话就风一样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