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芩清醒后留宿归藏的第一晚,还是之前称呼她“师姐”的那位龚师妹,准时将晚餐送到了她房里。

“不用这么客气,你告诉我食堂在哪儿,我自己过去就行。”

“这可不行,”龚师妹急忙摆手,不好受她的谢。“师姐不知,我是龚师门下的弟子,虽只是最普通的记名弟子,却因为和龚师有着隔辈远亲的关系,所以在学府里担了后勤的职务。新弟子入门,尤其像师姐这样的亲传弟子,都是由后勤出面略作引导。师姐的日常起居如今是由我负责,师姐初来乍到,若是对学府有什么疑问都可向师妹询问。”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定。秘学一脉果然古老。这事儿要放在外面,随随便便安排个机械保姆,哪儿用得上耗费人力?

龚师?

苏芩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迄今为止,她听说过的几位师长,除她的老师外,还有祝师、辛师,如今又多了个龚师。

“那这秘学里,究竟有几位师长?”

见苏芩如此干脆顺着她当真开口询问,一点儿不扭捏,似乎更喜直来直去,龚师妹放了心。

要是再来一个跟朱师姐一样动辄叱骂记名弟子的“娇子”,换了谁也伺候不起。

“归藏里共有五位师长,以您的老师钟师为尊,除了您见过或听说过的几位,还有一位深居简出,已经很多年没有露面的黑长老。黑长老门下从未收过弟子,连记名弟子都没收过一个。前些年入门的师兄们都说,连他们都没有见过这位黑长老的面,归藏里最神秘的,怕是就属这一位了。五位师长平常都住在各自的冥想塔中,门下弟子也跟着各自的老师同住一塔。不知师姐先前有没有注意到,归藏西北角这一片,五座冥想塔,只有您老师这一座,位居中央,塔楼也最高。其余几座则分散四角,无尊卑之别,对中央高塔形成拱卫之势。”

“还有这讲究……”若不是龚师妹提起,苏芩还真没有留意。

“所以说起来,过几年等师姐修为精进了,地位该是比辛师门下那位朱师姐更高几分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苏芩笑笑,仿佛并没听出这位龚师妹对她有意的讨好。

“那弟子们的职务又是怎么划分的?”苏芩头脑灵活,从龚师妹提的那句有关“后勤”的话,立刻猜到归藏中应该还有一套区别于不同境界分着四色常服以外的规矩。

“这就与苏师姐这样的亲传弟子无关了。”说到此处,龚师妹眼里止不住流露出羡慕之色。“学府规定,亲传弟子只需专注修行,别的事务都是由一干记名弟子轮流打理。譬如守山、巡夜、后厨、外务,这些都是记名弟子的分内之事。所有记名弟子虽也是跟着各自名义上的老师住在冥想塔,但只许住在冥想塔最底层,平时也不许随意上楼打扰亲传弟子们的清修。跟亲传弟子随时能请教老师不同,记名弟子只能沾亲传弟子的光。在每月老师授课那几日,允许去主楼大殿,亲传弟子们问什么,记名弟子们就巴着听什么,并没有提问的资格。”

归藏的规矩,严格且分明。这让苏芩觉得有些像《圣武》的训练营。这种机制,简直就是《圣武》在现实中的秩序翻版!

这在讲究人权的联邦,简直不可思议。当游戏的某些特质延伸到现实的时候,居然存续了上千年,这让苏芩一时有些难以理解。

“那季师兄身边的那位年轻人,也是秘学的记名弟子吗?”虽然仅只两面之缘,苏芩却敏锐的捕捉倒,季蔺言身边那人,在外面与在归藏,表现出来的姿态截然不同。

当日在食堂和荷花池边,那位她以为的年轻的副官,身姿挺拔,便是走路也脚下带风,精神抖擞。然而换了在归藏再见,那人一改风貌,似乎变得十分谦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