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昕写好了字条,左右看看,觉得不甚满意。

她那日看了尉迟容的字,尉迟容一手小楷,写的极其漂亮,模仿她婶婶的笔迹有七成的相似,字里还有她自己淡薄孤高的风骨。

沈昕再仔细看自己的字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赶忙换了一张纸,重新誊抄了一遍,左右再看,仍旧不满意。

她比当年练字时还要认真,一张简单的小字条,她反反复复写了几十遍,才终于满意了。

她把先前写坏的,都揉成团扔了,把挑出那张最为满意的用蜡封进竹管之中,绑在了花梨的腿上。

“花梨呀花梨,你把我的信送去给他,定要让他亲自拆开来看呀……他看到我的信,会是什么表情呢?会不会十分欣喜?分外高兴?”沈昕窃笑起来,脸庞都微微红了。

她来到窗边,伸手让花梨展翅飞出。

游隼飞的很高,它张开双臂,乘风滑翔,姿态潇洒英气,如空中的王者。

沈昕一直临窗而望,直到那只游隼远的变成了一只小黑点,又渐渐远的看不见了,她还在窗边,极目而望。

她倚在窗棂上,托着下巴,望着空中默默出神,脸上带着些憨态笑意。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竟憨憨的笑出声来。

捧着点心站在门口的春兴听闻她傻乎乎的笑声,不由歪了歪脑袋,似是不明白公主遇见了什么可笑的事儿?竟一个人也能笑得如此开心?

花梨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才张着双翅,俯冲下来。

它扑扑翅膀,飞进一扇窗内,窗户里头搭着一个架子,那架子是专门为它而建,架子旁有一小株观景的盆栽松树。供它抓握的木杆乃是柚木雕花的。

花梨扑着翅膀,又“啾”得长鸣一声。

立时有人飞奔过来,他跑的太快,不甚撞了桌旁圆凳。

那声音听着都疼,他却是一脸欣喜笑意,迫不及待的来到花梨面前,“有回信了?”

花梨鄙夷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平日里那个倨傲冷漠的主子哪儿去了?眼下的主子怎么这般憨傻?

花梨不情不愿的伸出一只鸟腿。

他忙抬手把那细细的竹管解了下来,倒出里头的字条,他捧着字条的手,都激动的微微颤抖,呼吸里带着兴奋的灼热之气。

但他低头看那字条上的内容……他眼里的光暗淡了下去。

“你和玉琪一起来……”他喃喃说道,“这是把我当成玉玳了么?”

他长叹一声,缓缓抬起头来,望着一旁的花梨。

“她把我当成玉玳了,她以为你是玉玳的游隼。”玉琪眸色沉敛,表情透着几许无奈。

花梨啾长鸣一声,拍拍翅膀,又从窗口飞了出去,它未远去,只在院子上空盘旋不已。

连鸟儿都不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