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将手中的折子合起,眼睛半眯看着殿中大臣的神色,脸上布满了寒霜。

“朕派了李斐去福建彻查老四之前查到的贪墨案子,你们猜他这封折子与朕说什么?”

梁行庸从皇帝脸上的表情来看,便知道折子里写的绝不是什么好事,他缩了缩头,不敢上前出声。

乾元殿一殿的臣子们面面相觑几眼,见首辅都不做声,大部分人也都跟着缩了脑袋,不发一言。

工部尚书谢宁远扫了大臣们一眼,皱了皱眉,上前一步问道:“李大人可是查到了福建案子里头的端倪?”

文帝看了他一眼,“李斐弹劾二人在其位不谋其职,放任福建灾民流窜祸害乡里,”说到这里顿了顿,那双冷清的眼睛盯着谢宁远,笑了一声,语气有些嗟叹,“谢爱卿,你可知他弹劾的是谁?”

谢宁远在朝中也算得上是三朝的元老,虽说官职一直升升降降,但都是实缺,尤其了解这位皇帝的性情,心知他此刻露出这般的神情,那这件事定然是与自己相干的。

谢宁远躬身到底,回道:“老臣不知,但不论是谁,若是玩忽职守,祸及朝政,都不能姑息!”

文帝笑了,他也一向知道自己这个臣子的脾性,索性道:“也不是别人,正是你长子谢砇宁跟你外孙夏明彻。”

话音刚刚落下,同在殿上的夏世敬就觉得晴天一道霹雳打在头上,止不住的晕眩起来。

怎么……怎么会是次子?

次子一向聪敏,又是新科的探花郎,疫病才刚刚痊愈,怎么转眼就被人弹劾了?

他睁大眼睛,上前一步大声道:“皇上,此事一定有内情,臣子向来忠君爱国,前些日子在任上劳碌又染了疫病,这才好转,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还请皇上明察!”

站在一旁的谢硠宁皱眉扫了他一眼,这个夏世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时候跳出来,一点儿脑子也没有。

若皇上真的信了李斐的弹劾,只怕也不会这样平静,他这根本就是在激怒皇上。

他连忙给夏世敬递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沉声对皇帝道:“皇上,不知李大人弹劾谢大人跟夏大人可有什么凭据?”

文帝没有看夏世敬,淡淡的看了谢硠宁一眼,道:“李斐在折子里说,福建灾民大批大批的流窜,谢砇宁也不料理,反到是一直查看河堤跟沿海的灾情,而夏明彻本该管理河道,却查起了河道这些年沉积的旧账,他们二人眼看着灾民忍饥受饿,却一直不作为,”说到这里,文帝叹了口气,“他这哪里是弹劾他们二人,他这是在跟朕要救灾粮款呢,梁行庸,你是户部尚书,你来与朕说说,福建这么多灾民要如何安置?”

皇帝直接将问题扔给了梁行庸,让梁行庸脑袋直冒冷汗,他忙道:“皇上,去岁不是丰年,户部在燕州跟定州的几个大粮仓都作为军粮发了下去,现在赈灾的粮款实在有些紧张,臣从云州跟宁州的粮仓中凑了些米粮,如今已经拨下去了,等米粮到了之后福建的问题也会缓解,您不用太过忧心。”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梁行庸惯会将话说的漂亮,许多事经过他的手便能圆回来,这也是他看上梁行庸的地方,才会提了他做首辅,只是现在梁行庸的这一点圆滑却是极其的让他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