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衣眸子一缩,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的看着玉秋风,一个女子,一个婴孩,难不成她说的是……

玉秋风没注意到婵衣的神情,继续道:“那时候楼中正值艰难之际,师傅他一人苦苦支撑,将全部身家都放到了楼中,因为要养活我们,便时常接一些危险的生意,赵姨看这单生意钱多又简单,便没有与师傅商议就接了下来,直到后来才发现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楼中的几个堂主一路追杀那女子,眼见要得手,谁知道竟然会有燕云卫从中阻挠,几个堂主在那场混战当中折损了不少,就连赵姨也险些折进去,惊动了师傅,师傅查了之后立即将城郊的庄子连夜打通了地下,在地底下躲了数月,才躲过了风声。 ”

“因为此事,我们鸣燕楼元气大伤,原本师傅只想将鸣燕楼打造成江湖中第一情报组织的,因为这件事上折损太大,不得不转成了杀手组织,而这件事更是楼中的秘辛,师傅当年如何也不肯透漏半分的,直到几年前师傅过世之前才与我和师兄说起此事。”

婵衣听到这里几乎能够断定,这件事里的女人跟婴孩是颜姨娘跟楚少渊。

玉秋风叹了口气,将后头的话慢慢补完:“后来师傅明令禁止我们与朝廷中人往来,更不许我们插手朝堂上的事务,就是怕鸣燕楼这段往事被揭出来,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命。”

她说到这里,定定的看着婵衣,眼神中有着些淡淡的忧色,“王妃,若是一开始我们鸣燕楼就知道王爷的身份,是绝不会接这桩生意的,当年赵姨也是被人蒙蔽了,才会做下这样的错事,我来也是希望王妃能够在王爷面前替我们说几句话,看在鸣燕楼鞍前马后的苦劳上,网开一面。”

她惊讶极了,先前楚少渊曾说过追杀他的一直是燕云卫的人,怎么会变成了鸣燕楼?

她看着玉秋风,“这么说来,先前颜姨娘遇见赵妈妈喊的那几句话也是因为颜姨娘认出了赵妈妈?”

玉秋风连忙点头保证道:“赵姨已经哄好了颜夫人,王妃可以放心,而且赵姨是受了王爷的吩咐去保护颜夫人的,不会对颜夫人如何的,这些都是十几年之前的事情了。”

婵衣脸色沉了沉,她倒是不担心颜姨娘会不会出什么事,她认真的看向玉秋风,沉声道:“这件事你不要声张,王爷那里我会帮你们求情的,你先回去,若是有什么事再来找我。”

玉秋风自然不可能将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毕竟事关鸣燕楼,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只怕鸣燕楼就要毁于一旦了,要知道安亲王现在可是大燕炙手可热的人物,更别说皇上这样喜欢他,因为出了刺客的事,怕他有危险还将他接进宫中,这样的宠爱难保皇上知道这件事后,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婵衣将玉秋风送走之后,连忙将夏老夫人之前交给她让她转交给楚少渊的信笺拿出来,先前不看是因为她觉得没什么要紧,既然祖母是给楚少渊的,又没有与她说明,那她也不好拆开看,反正楚少渊什么事都不会隐瞒自己,她看不看都是一样的。

可现在她却不这么觉得了,听了玉秋风的话,她忽然隐约有种接近真相的感觉,就好像只要一伸手就能捅破那层窗户纸,让她又紧张不安,又万分好奇。

薄薄的信纸拿在手上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分量,可上头第一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直直的打了过来,把她震在原地,惊讶的看着信纸上头的内容,一点儿也不敢相信这是事情的真相。

宸贵妃的死竟然会是皇上暗中动的手,这事楚少渊知道么?

她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上一世……上一世楚少渊可是直接策划了宫变的,难不成就因为这件事?可颜姨娘怎么会知道的?她为什么不跟楚少渊说清楚呢?还有皇上对楚少渊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含糊,说是宠爱,又偏偏屡次让他深陷危险之中,可若说不宠爱,这诺大的毓秀园又怎么会轻易就给了楚少渊?

婵衣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道该不该将这封信交给楚少渊看了,若是让他知道了,再跟前一世那样发狂可怎么好?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楚少渊走了前一世的路子,背负一世的骂名么?

她心惊肉跳起来,蹙起眉角仔细的顺着手中的信笺内容,往下看了下去。

八月的秋风算不得柔和,微微带着一股子凉意从半开的窗子吹进来,直将婵衣吹的浑身发冷。

锦屏进来添茶,瞧见婵衣对着信纸发呆,忍不住将屏风上搭的一条薄绒毯子展开,给婵衣披在肩上,声音极轻:“王妃,起风了,您不要总对着窗子坐,当心受了风寒。”

婵衣张了张嘴,一把将手中的信笺死死握在手心中,她一直以为颜姨娘会委身给父亲是因为楚少渊的关系,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如此,皇上若是珍爱楚少渊,根本不会舍得楚少渊受这样的委屈,作为庶子养在府中根本是断了楚少渊回宫的路,就不知道皇上让颜姨娘委身给父亲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怪不得父亲常说圣意难测,做皇帝的与平常人的行事作风简直大相径庭,连猜都猜不到他的想法。

只是,现在还不能让楚少渊知道这件事,否则他在福建的事务一定要受到影响!

她急忙将手中信笺收起来,塞进信封封好,放到紫檀木做的匣子里,又用锁将匣子锁好,把匣子塞到了箱笼最底下,这才觉得一颗心放了放,不再像刚才那么通通通的跳个不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