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默默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晨光,只见满天赤云,红日犹如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显得无比的金光耀眼。

洗漱完毕,吕布在帐内活动一下筋骨,感觉身体没什么大碍后,旋即束发戴冠,插上大红朱雀翎。

刚刚整装完毕,外面就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丁原昨晚就收到吕布苏醒的消息,于是便大清早的前来查看情况,看到吕布早已披甲带挂,深凹在眼眶的眸子眯成一条缝,旋即便若无其事的踏入吕布的营帐。

看到走进来的丁原,吕布故作慌忙地行礼:“孩儿拜见义父”。

在吕布心中,他对丁原没有多少感情,克扣他军功也好,在他身边安排眼线也罢,为了在乱世中生存,这丁原,必须死。

至于如何将他杀死,自然不能像前世那般堂而皇之。吃够三姓家奴恶名的他,此时正酝酿着一个既能杀了丁原,又能保住名声的万全之策

看到吕布向自己行礼,丁原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略作关心的询问:“奉先,身体还有没有大碍?”

虽然心中对丁原起了杀意,不过脸上却笑容可掬。“全仗义父庇佑,孩儿感觉身体已无大碍”

丁原手捋颚下的短髯:“老夫今日与那董贼厮杀,若身体并无无碍,一会便随我出征”

“诺!”

吕布旋即雄壮地应诺一声,丁原点点头,在吕布的帐内环视一圈,又嘱咐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后,便迈出了吕布的营帐,目光凛冽地看着丁原离去的背影。吕布的嘴角划出了一条美丽的弧度。

“呜呜~”

突然尖锐的号角此起彼伏,瞬间就撕破了朦胧的清晨。

“咚咚~”

惊天动地的战鼓突然如巨雷般拔地而起,响彻整片云霄。

鼓角齐鸣之后,数万大军从并州大营开出,除了看守营寨的两万士卒,剩下的八万并州军全部出动,准备与董卓的西凉军来一场真正的较量。

八万大军并肩而行,漫山遍野的逶迤向前,踩踏得尘土漫天飞扬,军中旌旗林立,一阵寒风拂过,面面旌旗被刮得猎猎作响,似鬼哭,又似狼嚎,大军所到之处,践踏得原野寸草不生。

吕布白马金羁,与并州军主帅丁原并绺而行。

一路无话,大军约行一个多时辰后,便开到了洛阳城下。

洛阳,至光武帝在此建都一百多年以来,一直是大汉皇权的标志,此时的洛阳城墙崇墉百稚,高城深堑,高大宽广的城墙犹如一条蜿蜒的巨龙将洛阳城围绕,有气吞山河之姿,叱咤风云之势,又有谁能想得到,不久之后,这气势宏伟的洛阳城将会变成一推瓦砾。

洛阳城下,旌旗一开,只见丁原拍马而出,手中的令旗一挥:“擂鼓,挑战”

丁原话音刚落,顿时“隆隆”的战鼓声骤起,雄浑地鼓声、呜咽的号角声,立即喧腾起来,汇聚成一片,呈排山倒海的气势朝洛阳城内的西凉军席卷而去,轰隆隆的鼓声涌动,冲向整片云霄。

看守洛阳城的守门校尉,看到如此阵势,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直接从楼梯上滚落城下,然后在士卒的搀扶下,翻身上马,挥鞭直奔董卓的府邸而去。

此时董卓正与李儒商量废立之事,此时的他尚未被洛阳的繁华所侵蚀,只见他生得体魄魁梧,膀阔腰圆,年纪约莫四十上下,满脸都是卷曲的虬髯,脸庞黝黑,全身上下带着一股风尘之气。

而他旁边的李儒长得比较平常,身材瘦小,羽扇纶巾,但是一双诡谲的眸子不时泛出阴冷的光芒。

手捋颚下的山羊胡,李儒低声沉吟:“董公,废立之事要速战速决,恐怕迟则生变”

董卓闻言,缓缓起身,雄壮的身躯在大厅内来回踱步,忽然眼里闪过一丝狠唳:“明早,可令华雄率两千甲士埋伏于温明园,以玉珏为号,如果有人胆敢反对,就缚而杀之”

李儒闻言,思忖了半响之后,点了点头。

“报~”

就在此时,城门校尉刚好奔到董卓府邸,翻身下马后,狼狈的跑到董卓面前单膝跪地:“报相国,丁原领军在城外叫阵”

董卓听后,与李儒对视了一眼,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问道:“有多少人马”

那校尉不敢怠慢,思忖半响后,立刻作答::“约莫十万”

董卓没有应声,只是挥了挥手,目光希冀的看着李儒。

李儒捻了捻髭胡,低头陷入沉思,须臾之后,抬头展颜道“公如果杀败丁原,可获两利”

董卓惊异了一声,立即询问:“不知是那两利?”

李儒缓缓起身,负手在大厅内踱步,旋即转身道:“丁原,山野匹夫,不足为惧,然他帐下的并州狼骑皆是熊罴之士,如果董公能杀败丁原,收其残部,那公的势力必会大涨,此一利也,如今的洛阳城内,兵马不少,东郡太守乔瑁的五百新兵,大将军掾王匡的西园残部千人,骑都尉鲍信招募的泰山兵千人,毋丘毅招募的丹阳兵千人,以及袁绍袁术手中的羽林军,典军校尉曹操和右军校尉夏牟所部,这些兵甲都是那些士人的屏障,然而这些都不足为惧,只有丁原所率领的并州军才是最大的障碍,如果公能杀败丁原,亦足以威慑朝中宵小。”

董卓闻言,喜上眉梢,随即爽朗大笑,双手猛拍双膝“哈哈,文忧之言,令老夫犹如拨云见雾一般。”

董卓大笑过后,旋即朝厅外大喊一声。

听到董卓的传唤,华雄立即跨入大厅,对着董卓单膝跪地:“主公有何吩咐?”

看到华雄步入大厅,董卓立即下令:“你去传老夫将令,令李傕、郭汜领三万飞熊军,张济、樊稠领三万西凉铁骑,随老夫一起出城与丁原老儿一决雌雄。”

华雄闻言,顿时精神,一直以来,在天下人的眼中,西凉军与并州军同属于彪军,难分胜负,如今有机会一决雌雄,怎不让华雄兴奋,华雄雄壮的允诺一声后,旋即大步迈出大厅,径直奔出董府。

鹰击长空,翱翔万里,那凌厉的目光,透过重重云霭,俯瞰苍茫河山.凝立山巅,岿然不动,目光如电光火石,扫向四周。

洛阳城外,两军对垒,刀枪斧钺犬牙交错,高牙大纛遮天蔽空,锯牙钩爪,旌旗蔽日,一方是身经百战的并州狼骑,挂着丁字帅旗,一方是久经沙场的西凉铁骑,挂着董字帅旗,双方都是百战之士,熊罴之兵。

旌旗开出,丁原手提一把长剑,胯下溜须黑鬃马,走到阵前,指着董卓破口大骂:“国家不幸,皇纲失统,阉党祸国专权,以至于生灵涂炭,你本是外郡刺史,又无尺寸之功,因贿赂十常侍而讨了一个凉州刺史,如此行当还妄想行废立之事,你想要祸乱朝廷乎?”

董卓在大旗下勃然大怒,回骂道:“你这山野匹夫,出身贫寒卑微,因会写文章,而获得了一官半职,你何德何能做那并州刺史?还妄想觊觎三公之位,真是不知廉耻,羞煞你冢中老父”

“哎呀,气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