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德仁堂和百草堂的人,林慧也不能就此一走了之,总得跟白先生说一声。

白先生早已将琉璃瓶放下,如今这种情形,也没法子好好地研究这款药液了,不过他还是将瓶子攥在手里,不舍得还给林慧。

林慧索性将手里的瓶塞也给了白掌柜:“这瓶是样品,您可以留着试试效果。”

说着她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了白掌柜:“今日有事,不便详谈。这是这药的说明,您先拿着看看,回头咱们再说。”

白掌柜口中客气了几句,但并没有将手上的瓶子还回去的意思,而是将瓶塞接过来好生塞好了,准备回头拿回去跟父母亲好好研究一下。

白家和木家,都是素来经营成药的世家。虽然规模跟那些大的世家譬如姚家不能比,但出品的成药亦是颇有特色的。如今白掌柜见到这瓶药液,色泽清亮,冲鼻醒脑,只觉得心痒难搔,正如饕餮客见到美食,如何肯轻易放过。

林慧已在纸上留下了自己的联络方式,便不再逗留,跟白掌柜打了个招呼,便与庞二和药童出了铺子往回走。

“如今邵老丈如何了?”三七可以放一放,但邵老丈的情形还是得先问问。

“葛藤花果然没有效验。小的出门的时候,李先生正准备用茅根和桑葚。”药童老老实实地答道。

林慧点点头。这样的话应该还好,至少情况不会恶化到无法挽救的地步。白木堂与德仁堂相距不算远,估计有个一盏茶左右的时间也就走到了,完全来得及。

只是几人刚走了没多久,便觉得情形不太对头。

前头有什么人在呼喝。街上好些人都在往同样的方向而去,有的心急想看热闹的,甚至还跑了起来。

再走前一些,终于听清了前头的喊叫声。

“德仁堂医死人了!德仁堂医死人了!”

药童登时呆住了,两脚机械地挪了几步,只觉得两手发麻两腿发软,再也动不得了。瘫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只是喘气。

林慧也吃了一惊。这是德仁堂刚好又有别的病人。还是邵老丈连这点儿时间都撑不过,就此离世?心下不禁有些懊悔,人命关天。自己刚才若是厚着脸皮留下来,也许邵老丈也就能救下来了。

庞二倒看出便宜来了。德仁堂门口围着好些人,里面吵闹不堪,正常人岂肯去趟这趟混水?连德仁堂自家的药童都赖在地上不走了。岂不是正好可以请了这两位回去?

他连忙向百草堂方向指了指,道:“二位不如先去看看三七。回头等这边儿少些人。再过去看看也是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如今当然要先去那边,看看是怎么回事儿。”林慧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既然药童走不得了,也只好先不管他,自家过去看看再说。

德仁堂门口的人实在太多。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有的人嫌离得远看不见,甚至还爬上了旁边铺子的窗台。好在有严固在前头开路。也没见他如何横冲直撞,竟弄出条路来。并没挤着也就进到了人圈里头。

看到里面的情形,林慧不禁瞳孔一缩,身子僵了一下。

人圈中央自动留出了一块空地。只见地上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人形物体,自然是被“医死”之人了。旁边跪着邵大邵二两兄弟,指着德仁堂的招牌吵骂不休,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几位看样子是德仁堂的人在旁试图劝解,当然毫无用处。

邵老丈居然真的不治了!

林慧匆匆走前两步,张目四顾,想找一下李先生。刚才药童明明说已经准备要用茅根和桑葚了,怎的突然人就死了?这也跳跃太大了,不至于是吃茅根和桑葚吃死的吧?

奇怪的是李先生作为主治大夫,却并没有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