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不算长,转眼也就过去了,拦着路口的几个营兵跟在队伍后头而去,马车和路人都自由了。好些人还一路跟过去。

林慧在南邬城倒是见过不少西域过来的番商,羯山人的模样也带着点儿异域风情,但是像今日这样有欧洲格调的外国人,还是头一回见到。

看情形,有官方开道,这队人应该是有来头的。林慧跟冯队商量了一下,索性也跟过去看看热闹。

有同样想法的绝不止他们这几个人,那只队伍像彗星一样,后头拖着长长的尾巴。林慧的马车以步行的速度在这条“尾巴”中慢悠悠地晃荡着。

周围有些人是更早的时候便一路跟过来的,大声小气地议论着,林慧留神细听,渐渐弄清楚了这些人的来路。

原来大庄的领域,大多是内陆,只有一路向东,才有一段地方临海,世人只称之为东海口。

东海口最早只有一个港口东港,后来船只渐多不敷使用,在北上百里左右另辟小海湾做港口,大家便将原来的东港称为大东港,后来的小港口称为小东港。

因为临海的地方少,大庄自己几乎没有什么海船,只在港口设了军营,防着海盗上岸而已。往来港口的船只,基本上都是外来的。

最多的是穿梭附近海岛礁屿的小海船,多为身家丰厚的海商所有。有时候也有来自远方的大海船,只是大家都没有海图在手,其实也不知道到底从多远的地方过来的。这样的大海船,最是受欢迎,多有极少见的货物。甚至还有来自远方的金发美姬,虽然收费不菲,仍是许多人上船去帮衬。

如今这队人便是来自在大东港靠岸的大船,显是有备而来,带着某国的往来国书,还请了长期在海上活动懂得番话的通译,要求要面见国君陛下。

大东港其实离上眙不算很远。也就是三四日路程。地方官知道了消息。不敢怠慢,匆匆上禀之后,便派员将这批人护送到了上眙。

“听说他们的船老高老高了。”说话的人离马车不远,在车里能听得清清楚楚,声音是个粗嗓门的男子:“桅杆比护国寺的金塔还要高!船帮都是铁做的!”

那人的同伴声音尖细许多,似乎不怎么相信:“那怎么可能!这么高的船。遇上大风还不一下子吹歪了?再说,铁块子那么陈怎么做船。到水里还不沉到底下去?最多也就是木头外头包了铁皮耐用些罢了。”

粗嗓门大概也没亲眼见到,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啰嗦:“管他真的假的,总是个大船没错的。反正这船又开不进来,理它作甚。听说这队人还带着黑白双煞。我刚才使劲儿看了半天,倒是没看见。”

“黑白双煞?”尖细男声音又拔高了几分:“什么黑白双煞?”

“就是有一位从头到脚都是穿黑色,头上带着黑帽子。身上穿着黑袍子,怪模怪样的。另一个正好相反。一身白跟戴孝似的。听说这两人一起下的船,就给叫成黑白双煞了。”粗嗓门看来知道得不少。

林慧在车里听得有趣,差点儿笑起来。一身白的一时想不明白,那一身黑的,多半儿是传教士罢,一下船就整了这么个外号,只能说交友不慎了,谁让他恰好跟那个一身白的走一块儿呢。

前头的队伍直走到理藩院门外才停下来,远远见到理藩院的官员出来迎接,转眼便带去了理藩院对门的四海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