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程一笙的声音梗在喉中半晌,终于破口而出,这个叫声,软软的、哽咽的、带着令人怜惜的哭腔,哪里像是往日那个精明干练的程一笙?

“对不起!”不知是因为刚醒来还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殷权的声音格外的沙哑低沉。

这就是殷权最想说的,他不但让她面临了难堪,还在事情发生之后让她独自面临这一切,作为男人,作为丈夫,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别说对不起,你又不是神仙,怎能预料到一切?倒是你,吓死我了知道吗?下回千万别这样了!”程一笙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昭示着她的紧张。

殷权也大概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了,估计她接到电话,赶到医院,肯定急坏了,他不由顺着她,宠溺地哄着说:“好,下回再也不这样了!”

这次是他急着回来,否则也不会喝这么多的酒,再说t市领导都指着他给创税收、创业绩,怎么可能刁难他?这次喝得那么狠,估计下次也不太敢跟他喝了。

“老公,这次你也气成莫习凛了,你又不能总往t市跑,我看要不你还是把那个公司卖了吧!”程一笙劝道。要不回回这么喝,他哪里受得了?生意上的事她不太懂,爷爷的话对她还是起了作用。

殷权敏感地意识到,有人在她面前嚼舌根了,否则她又不是生意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说到这上面来?于是殷权淡淡地往病房扫了一眼,不答反问:“刚刚谁来看我了?”

这话是不想让她警觉,从而产生对他隐瞒的心思。

程一笙没想隐瞒,长辈来看他,有什么不能告诉的?再说她也要说一下他戒酒的问题,否则半年后她怎么要孩子?于是她如实说道:“哦,刚刚爷爷来看你了,你住院,也算是大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殷权明白,他住医院瞒不过老爷子,只是没想到老爷子来得这么快,很明显他跟一笙说了什么,导致一笙有了心事,刚刚发呆。

殷权想了一下,装成不太在意地问:“哦?他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无非是你的身体,咱们什么时候要孩子,估计是老人家心急了。”程一笙说罢,又对殷权说道:“对了,咱们打算要孩子,你怎么也要戒酒半年吧,以后可不能这样喝了!”

殷权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他的手,反握住她的手,沉声说道:“好了,这是最后一回,以后都不喝了!”

“那要是t市那边又有应酬,你能不喝吗?”不跳字。程一笙不太相信,商人的应酬难免,不去你是不给人面子,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就像她程一笙,哪怕在电视台有地位,有的饭局不能不参加,有的酒也不能不喝。现在是有殷权在后面当靠山,谁敢让她喝酒,如果没有殷权这个强大的男人,她仍旧要不情愿地应付着一些关系。

殷权眼中闪过绝对的自信,对她说道:“你放心吧,我说了不喝,肯定不再喝了,我知道你担心我在t市的安全,这个不用我担心,t市的人,自然有替我紧张的,莫家奈何不了我,尤其是我这么高调地出现,他们暂时还不敢有所行动!”说着,他的目光变得桀骜起来,哼道:“我殷权刚刚开了公司,你让我再卖了,那我殷权的名号,不就砸了?”

在他看来,这可是极没有面子的事!

程一笙的确没想到这一点,她既不想让殷权在t市呆着,现在公司卖也不能卖,一时间她也没主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殷权捏着她的手心说:“不用担心,我既然能答应你的,都可以做到!以后不会这么喝了,真的!”他可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耗费时间,说完后便转言问她:“对了,爸妈那边有没有为你的事伤神?”

程一笙回过神来,说道:“担心是肯定的,不过这次程珠珠一家把我爸也气坏了,他倒是没为我叔家伤心,只是担心你真的误会。”

殷权若有所思的说:“那我还是去看看爸妈,别让他们提心吊胆!”

殷权理解两位老人,希望女儿幸福,这种事情,又是娘家闹出来的,他们肯定觉得愧对于自己。

“等你完全好了吧!”程一笙满眼含情,柔柔地问他:“饿了么?我让人给你买点吃的?”

“你是不是也没吃饭?”殷权想到下飞机之时刚好是她下班到家的时间,她应该也来不及吃饭。

“我也饿了,我让护士给你换液,然后叫人去买吃的!”程一笙说着,先按了铃来换液。然后走出门去叫人。

她刚出病房门,刘志川就诞着脸讨好地迎了上来,问道:“太太,是不是殷总醒了?”他看太太的脸色不错,应该是老板醒来了,再说刚才他在门外隐隐听到门内老板的声音。

“嗯!”程一笙还没来及说要说的话,刘志川就主动说道:“太太,晚饭我都准备好了,现在要用吗?”不跳字。

“哦?”程一笙意外地看向刘志川。

刘志川抓住机会,赶紧介绍道:“我特意找私房菜熬的养胃粥,殷总最适合吃了,还有一些清淡小菜,最近事情多,太太您肯定也上火了,吃不得油腻,清淡些比较好!”

程一笙还真是小看这个特助了,古代太监也不过如此吧,想得真够周到的,她现在明白为什么这位特助能在脾气不好且挑剔的殷权身边呆这么久。虽然有时候讨人嫌,不过没了这样的人,又会觉得不顺手。

程一笙说道:“那你快去准备吧!”

刘志川不太好意思地搓着手说:“那个太太,求您件事!”

程一笙挑了挑眉,刘志川看出她有些不高兴,但是话已经说了,也不能收回去是不是?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太太,这回为了瞒您的事,殷总生气了,还求您帮我美言几句啊!”

程一笙皱眉说道:“刘志川,刚才我还觉得你关心殷权,我心里很高兴。没想到你这细心也是带着目的,原本你是个挺不错的特助,不过最讨厌人的就是这一点了!”

刘志川听了,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哭诉道:“太太,我也不想这样啊,我实在没办法了,我上有老母,本来回去时间就少,要是去了非洲,我娘非得夜夜不能寐啊!”

当这是古代啊,还“老母”还“娘”,连“寐”都出来了,程一笙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明知道他是在做戏,但她的确被逗的想笑,也没想为难他,这非洲把人吓得天天花尽心思,也不容易,于是说道:“我帮你说情,不过效果如何就不能保证了!”

刘志川听言,长出口气说:“太太,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殷总对您是言听计从,您一开口,殷总没有不答应的!”

“行了,别贫了,快去上菜吧!”程一笙差点叫个“小刘子”出来,不能怪她,这刘志川跟古代太监真是太像了。

程一笙转身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士正给殷权换液,此刻护士那双爱慕的眼睛,正含羞地时不时往殷权脸上瞄,而殷权则紧紧地皱着眉,显然在发怒的边缘。

程一笙原本觉得这小护士挺让人恼火,明知道这男人都有老婆了,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勾引,不过看到殷权像是憋了炸药的脸后,不由又想笑了,这男人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勾引他,每当此时,殷权都会想到莫水云,从而想到那件令他大受刺激的事,程一笙觉得,这小护士似乎要惹火殷权了,她正想着,是要防止小护士哭一场呢?还是让小护士明白一下,不是你看上哪个男人,就能随便下手的?

程一笙还没选择好,便听到殷权已经按了床头的铃,声音透着阴冷地说:“叫你们院长过来!”

程一笙都觉得脖后凉飒飒,更别提刚才那春意盎然的小护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殷权吓得浑身颤抖。液已经换完了,空瓶子还拎在她手里,此刻连那瓶子都跟着她的手抖啊抖!

院长急匆匆地赶来了,其实他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不过是被以殷少没醒而挡在了门外,不得不又走了回去。他已经交待下去这位一定要小心伺候,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院长来之前当然要先了解一下是谁惹了殷总,在得知护士进去换液后,他把护士长也叫去了。

路上护士长还信心十足地说:“不可能是我们护士的责任,我找的可是全院最漂亮、能力最好的护士。再说换个液,也不用重新扎手,怎么就得罪了人呢?”

院长也想不明白呀,怎么就得罪了人呢?

等两人进去一看,本院护士瑟瑟如落水的鸡一般,就差抖得昏倒了,不用问,显然就是这护士得罪了殷权。

院长冲护士长瞪了一眼,然后笑着走上前去问:“殷少,我们哪里做得不周到,惹您不快了呢?”

殷权轻蔑地瞥了一眼那个护士,仅仅是瞥了一眼,生怕多看一眼会污了自己的双眼一般,好像看到的不是一个美女,而是一个长得满脸流脓的恶心人。他的声音,冷冷地、倨傲地响起,“你们院的护士,怎么一点素质还有最基本的道德都没有?”

两人都懵了,怎么就跟道德挂上钩了呢?

护士长护内啊,先笑着说:“殷少,我们给您派的护士可是全院学历最高、能力最好的护士了!”

“学历高,不懂得自爱,有什么用?”殷权冷飕飕地扔出来一句。

这就明白多了,院长看到房间里站着的程一笙,再联想到殷少夫妻恩爱之事,全明白了。

殷权显然很生气,他冷着脸,丝毫不留情面地说:“真是太不像话了,现在的漂亮女孩儿,见个有钱男人就什么都不顾了?连底线都没有了?根本不管人家老婆在这里,直接就抛媚眼,难道有钱男人都是傻瓜,喜欢花瓶没脑的女人?”

这话,对于一个年轻的脸皮薄的女孩子来讲,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女孩儿羞愧的将头就差埋地里了,真没有想到殷权会是这么柳下惠似的人物,不但不为所动,反而对她大发脾气,她真是后悔极了,后悔听那些护士们的撺掇与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