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庄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犹记得,她离开时,离开北疆,离开玉带河时,那拿着圣旨说是宣读给慕容庄的公公跟她谈话时神情和语气。

赫连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凉凉的,阴郁的。

久久,他声音凉凉落下

“没有。”

秦墨猛的侧身,她眼睁的大大

“没有么?!”

然,赫连璧视线上抬,这次,他的眼神里更多了一丝寥奈

“秦墨,难道在你心中,本王竟是如此不值得信任”

秦墨怔住

久久,赫连璧沉静的眼眸如幽潭。

叹了口气,他大掌在膝盖上一拍。

似感叹秦墨的妄执。

两道浓黑的剑眉一挑

“本王没有权力杀他,而当今圣上,本王的亲哥哥,亦不会杀他。”

“秦墨,你可知,为什么当初帝王会将昭瑞王府一门流放北疆么,没有流放南,东南,西边,而是北疆。!”

赫连璧眼怔怔。

秦墨轻移莲步,鬓发的金步摇轻摆,她就着凳子坐下来。

笑。

听见慕容庄没死这个消息,她心内松了口气,尽管不能让赫连璧觉出痕迹。

她在凳子上坐定,手落在面前五彩朝阳云纹的茶杯盖上,目光侧视

“慕容庄跟北疆的人有关系。”

初识慕容庄,她识破他的秘密,不就是他将人卖人北疆么,这样违法乱纪的事儿,这样大的生意,那头若没有人接应,秦墨是不信的。

更何况,就算慕容庄去了流放地,据她所知,他依然跟人暗通往来。

当初秦墨随慕容庄一起去北疆,赫连璧便支了绿莲过来。

秦墨当时就觉着,赫连璧派绿莲别有用意,只怕更多来监视慕容庄吧。

“那么,那封圣旨。”

赫连璧假意咳了一声,随后道“皇上恩旨,使流放的犯人不用固守流放之地,让他们父子见面,而既然见了面,慕容庄的姨母是北疆王妃,当初和亲去的,所以,给了他们父子一条活路”

既然汇合了,皇帝也给了他们自由活动,他们只有北疆有投靠,那么最终,一家子肯定要过去的。

赫连璧卷起袖子。

“皇上这样做,一来是不忍,留了慕容家一门的命,二来,慕容一族出走北疆,也就意味着,他们在焱国的势力就会被大大切断,如此,还在宗人府的老三老五后劲使不上,皇上也大大的省了心”

秦墨笑,这也的确是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赫连璧似感秦墨心之所想,呷了口素茶,眼瞟过去。

“这是皇上仁慈…”

许久,赫连璧起身来。

秦墨亲自送出门。

*

秦墨清楚,这当然不是赫连璟仁慈,但是,生为君王,赫连璟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想当初,先皇在时,昭瑞王府是何等权势风光。

对于三皇子和五皇子,赫连璟还愿意留他们一条命,秦墨便觉得,这已经说得过去了。

只是赫连璧,秦墨只觉得,在他那擅长的沉默下,为什么她仿佛总是看不透,不懂他呢。

但是,来日方长,她总会慢慢读懂他的。

*

五月,京城郊外的一场瘟疫,从五十里外的京郊,浩浩荡荡从西北方向蔓延至京里。

在三天后京城西南角抬出的第一具尸体,一天之内,上百人感染,尸体抬出越来越多,皇城内的御医被派出来,城内百姓纷纷朝外涌,统治者便更是坐不住了。

因为京城发生瘟疫,极可能染至皇城。

秦墨躺在床上十来天,‘咳咳’今日,小桃端汤药进来,秦墨还在床榻上咳嗽。

“大人,你再不出门,只怕京城的人还以为大人染了瘟疫呢。”

说完,小桃蛾眉一皱,‘呸呸呸。’

手打了打嘴

“瞧我都胡说了些什么,大人惩罚奴婢吧。”

小桃刚才将搁了汤药的碗的托盘放在床榻旁的案上…

人跪在地上,手紧扣着。

秦墨从床榻半起,一只手支在身侧床榻,神态懒懒…

“罢了。你下去吧。”

“我这吸花粉吸的过敏然后卧榻的情形,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遭。”

“等小桃空了,定把庭前的那几株外来的草给铲了,就是那东西,害得大人浑身起疹子,还发烧,咳嗽。”

小桃不服气道。

秦墨抬袖,掩唇“咳咳。你下去吧。”

小桃起身,做了告退的姿势。

躺了十来天了,皇城外瘟疫的事儿秦墨也多听说了。

身为现代人不亲历古代的瘟疫不知道那可怕,当初秦墨在九江时可是见识过。

“王爷。王爷。你不能进去。我们大人不是得了疫病,而是花粉感染所致。”

外面突然发出的声音,秦墨一听便知道,是小桃的。

她并不慌张,而是随手捧了床头的一卷书来看。

门口传来浅密的脚步声。

秦墨低头,心里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