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的人长不高哦,你从山坡上面一路翻滚哭到下面,连向来喜欢听人哭的我都快受不了。”

荀殷兴之所至,言语之间颇有逗弄之意。

“你看见了!”她惊呼。

荀殷暗暗发笑,佯装恶狠狠的转回正题,“小子,女厕轩好玩吗?再让我逮着,一准给你捆里面示众。”修长的手指还威胁的捏着她细腻的脸颊。

玲珑吃痛的捧着两腮,方才如梦初醒的盯着荀殷,一身道袍,竹簪绾发,虽然书院的大儒并非都这番打扮,但这番打扮的都是书院的大儒。

“您……您是大儒先生!先生恕罪,阿珑,阿珑再也不敢了……”她张口结舌。

哈哈,人们见到大儒都这样。荀殷又觉得无聊,挥挥手道,“还不回去睡觉,长这么矮我都替你着急。”

言罢,就在玲珑亮盈盈的凝视下负手大步离开。

连这么年轻的先生都这般孤高,这里的孤高绝非贬义,单纯指令人仰望而无法靠近。那么德高望重的秀之先生岂不更如天壑一般遥不可及?

玲珑伤心的望着荀殷消失的方向。

翌日,玲珑顶着斗笠躲在合抱粗的大树底下乘凉,手里还捧着一叠整理好的卷宗,核对无误之后才一股脑塞进布兜。

返回的途中又看见那个叫丫丫的女孩,照旧拴在原来的地方。

“来来来,小狗怎么叫,叫呀,叫了就给你馒头吃。”冯药使拿竹竿敲丫丫脑袋。

丫丫半张着小嘴,大大的眼里写满惊吓,人家拿竹竿戳她的脸和脑袋也不知躲,大概懵了。

还挺有意思!张药使跟着起哄,“快学啊,狗怎么叫?”

“不会是个哑巴吧?”冯药使丢了手里的馒头,丫丫大概饿了,伸手去拿,就被冯药使手里的小竹竿狠狠一敲,孩子连番遭打,哇的一声哭出来。

“算了吧,药奴的孩子有什么好玩的。”卢药使板着脸提醒。

“你还是不是人,她只是个三岁的孩子!”一声激动的发颤的斥责陡然传来。

冯药使与张药使同时抬头。

看见了张瘦削却因为愤怒而涨红的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乎要喷出火,原来是娘娘腔薛药使。

“小哥哥!”仿佛看见了救星,丫丫张开手扑来,却因为绳子的距离有限,一个踉跄,狠狠的绊了跤。

玲珑急忙伸手接住丫丫,冷不防后背吃了一脚。

身体失去控制之前,她下意识的用胳膊挡住丫丫的头。

“我与你同为药使,你怎能打人?”她喊道。

“你一个靠关系进来的孬种少在老子面前逞英雄。”冯药使轻蔑道。

别人不敢得罪薛药使,他却敢。

刘掌事是他的世叔。擎苍书院这一届的才子温净扬是他的远房表弟。

冯药使早就看不惯玲珑,明明说好该她做的工作,刘掌事却不动声色扣下来,转身就要他们做。

这么想的冯药使实在不地道,也不想想自己把所有工作都推给玲珑,那么大的工作量早晚会出事,刘掌事为他好才命他挑两样自己做,谁知他的心理更加扭曲。

“我没有靠关系,是长巍先生觉得我可以进来。”玲珑反驳。

“啊呸!”冯药使冷笑,“你不是跟蔓华苑的崔药使比较熟么?也不去问问从古至今哪个药使只用工作半日,还住单人庐舍?你背后的主子可真疼你!”

本来就觉得奇怪的东西,犹如一层窗户纸被人瞬间捅破,什么都变得通明。玲珑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

“怎么,无话可说?”冯药使哈哈大笑,一竹竿戳玲珑脑袋上。

“你,你滚开!”竹竿尖锐的末端在玲珑细嫩的额角留下一道划痕。

“就戳你怎么着,连个药奴你都要管,真他娘的当自己是济世的菩萨!”冯药使忽然有种凌弱的快/感。

这个娘娘腔生的这样美,要是个女人该多好!如此想着,他的手便越发大胆。

玲珑尖叫着往后躲,眼前一黑,脖子骤然被人掐住按在了树上,粗砺的树皮硌着她单薄的后背,阵阵发疼。

怎么这么轻?还滑滑的!

冯药使经历过许多女/色,顿时有所怀疑,空出的手伸向玲珑的胸口,肩膀就被张药使和卢药使一左一右的架开。

“算了算了,别把事情闹大。”卢药使还是板着脸。

“权当给我二人个薄面,消消气。”张药使没好气道。

随着脖子上的手离开,有微凉的空气涌进来,玲珑抱着肚子不停咳嗽。

“别拦我,今天非给他点颜色瞅瞅不可。”冯药使说。

“冯药使!你有完没完?”卢药使怒喝。

不就是怕被连累,胆小鬼!冯药使心里不屑,却也不能把所有人得罪光,便狠狠甩下袖子,指着玲珑脑门道,“小东西,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