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毅国皇宫

禹眴自那日从国师府回来后,就莫名其妙被二皇子禹煊盯上了,每天让他去贵妃的华燊院里喝茶,说的也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美名其曰:增进兄弟情谊。

“三弟,你和国师是何时相识的?”

禹煊说话有个特点,话多且碎,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后,却总会兜到谢梓安身上。这会他又从儿时的经历说起,绕了半天,终归谈起了谢梓安。

禹眴饮了口热茶,他就算心底再不耐烦,面上也得忍着,“数年前,游湖时相识。”

“其实吧。说起国师,我心底总有些气。”禹煊伸手在桌上大力拍了下,声音粗犷,“这家伙太阴险了!当初还是我将他引荐给父皇的,谁曾想他过后翻脸不认人。”

禹煊嘴里藏不住话,禹眴这几日倒是从他口里听了许多谢梓安的‘趣事’,比如说被哪家姑娘调戏过、走路看琴谱不小心掉入水池里、亦或是醉酒后睡在羊圈等等。

禹眴听见这些,只是笑笑,并不放在心里。谢梓安藏得深,凡人能够看见的,也都只是他想让别人看见的一面罢了。

这厢,禹煊还在念念叨叨,“亏我当初对他诚心以待,如今想想,悔不当初!”

“二哥。人各有志,此事不得强求。”

“道理我是懂的,只不过心里不忿,在你面前多说两句。”

禹煊摇了摇头,轻蔑笑了几声。攀上高枝了,志向自然变了。会记住当初晚舟闲谈、烛火相邀的不过他一人而已。小人得志,也敢妄称君子?

禹煊看向禹眴的眼神掺杂着浓浓的嫌恶之意,但尽管他厌恶这二弟,这皇宫深院,也就禹眴尚配与他交谈一二。当然、这也得忽略他低贱的出身。

禹煊扯动唇角,转了话题,慢悠悠道,“昨儿父皇将禹泓打了一顿。”

禹眴听言,举杯的手一定,诧然不已。禹泓好歹是一国太子,弘毅帝平日再不喜,也鲜少对他动手,这次莫不是禹泓犯了什么大错?

“太子毕竟年轻,说话总有些不知轻重的时候。”

禹煊闻言,心里愈发鄙夷,他总觉得禹眴带着一副假面来与他谈话,平日的禹眴可不是这么闲适温雅的人。难不成、这也是谢梓安教的?

他沉哼一声,当初把谢梓安交给弘毅帝,倒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禹煊耸了耸肩,道“太师之女自上次游园会后,便患上了相思病。这几日以绝食相要挟,拼死拼活的要嫁给谢梓安。”

他掷下茶杯,大笑道,“退婚之事,还是禹泓这呆子先提出来的,并且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婚姻大事,岂容儿戏?父皇听后,自然火冒三丈。”

“原来如此。”禹眴对这档子事兴趣索然,觉得柳珺瑶太自不量力,谢梓安岂是她能高攀得了的?他心中烦闷,全无闲聊之意,当下便起了离去的念头。

“现在柳太师还在御书房和父皇争论呢。国师兴许要摊上这桩婚事了。”禹煊笑了声,话锋一转,眸中笑意不减,“我素来认为,美色误国。三弟可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话听起来扎耳的很,禹眴面色一沉,将茶杯放下,掀袍站了起来,“二哥若无其他事,三弟就先回去了。”

“不多待一会儿?”

“不了。”

未等禹煊回应,他象征性地恭敬弯腰,随后转身大步离去。

一炷香后,禹眴回到自己的寝殿,他闲来无事,翻阅书册时,骤然想起自己这几日繁忙,将谢梓安给的那碧血舞衣给忘记了。他心中突生好奇,于是将门窗掩实,把碧血舞衣从橱柜深处拿了出来。

禹眴眸子一深,在房间一角点了根蜡烛,轻手轻脚的将舞衣放在蜡烛上方,火苗跳起,点燃了裙摆,华美的衣裙一点点燃烧起来。

他起初安静看着,神意自若,无半点慌张。但越往后看,震惊之色渐渐浮上眼眶,这舞衣燃了一半,火苗就自动灭了,一股奇异的香味蔓延开来。

外头的两层纱布已烧去,余下的内衫用手一触,灰烬扬起,竟碎成一块块的小布。他从未听闻有这样的奇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禹眴凝神看了片刻,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他用手在小布上摸索了一会,手感并无特别之处。心生疑窦之时,他将小布缓缓翻过来。

一行血字印入眼帘。

禹眴登时大惊,将所有小布全都翻了过来,每一块布上写有血字,字迹缭乱,像是特意所为,密密麻麻布满整块小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