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是大事,除了自家人之外,还必须有族长、里长等在场。而且,最好还要多邀请几位族中有威望的人一起做见证。

这见证人可以是长者,也可以是读书人,有最好,没有也没关系。

而族长和里长却是必须的在场的。

其中,族长将分家的记录记入族谱之中。而里长作为大齐最基层的‘吏员’,则要负责详细的将分家之后的家产(主要是房产、田产)和人员变动记录在册,然后呈报到县衙,修改、办理户册等。

大齐一百一十户为一里,经过前朝北漠人的蹂躏,哪怕新朝开始,休养了三十多年,顾家村不过三十多户人家。当然,主要是有‘父母在,不分家的风俗的原因’。周围的村子情况也差不多。简单说,就是大概三个村子才有一个里长。

而负责管理顾家村的里长,是邻村人。人家是不可能半夜三更的,跑来给你见证分家、记录文书的。

就算是顾长庚同意分家,也只能等到第二天。

顾成礼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等顾长庚一说出带有同意他分家的意思的话,顾成礼就不再借酒撒疯了,而是,规规矩矩的,回了自己屋,准备好好睡一觉,等第二天天一亮,就去请里长。

第二天顾成礼果真起了个大早,连早饭都没吃,只喝了点水,嚷了一声‘我去请里长’,就急急出门了。生怕走慢了,顾长庚会把他叫回去,然后改让顾成信去请里长。若是顾成信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引得里长‘误会’了自己,而偏着他们,那可就不好了。

顾成礼到里长家的时候,里长已经起来了,而且正在吃饭。

顾成礼简单说明了来意,见里长家外面的水缸里没有多少水了,便自告奋勇的,说要去帮里长家挑水。

里长假意客气了一下,就默许了让顾成礼去了。

提水桶的时候,顾成礼从怀里摸出了昨天晚上软硬皆施,让顾孙氏拿出来的一支银簪子,故意大惊小怪的喊:“哎呀婶子,您是不是不小心把发簪掉了?”说着,弯了腰,假意做了个捡东西的动作,然后就把自己拿出来的银簪子捧到了里长娘子面前。

顾成礼递过来的银簪子虽然成色一般,但是分量还行,至少能值个几钱银子。

里长娘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接过簪子在手里掂了掂,嘴里夸张的说道:“可不是嘛,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了,原来是落到墙里边,让水桶给挡住了。”

“大侄子,真是多谢你了啊。”

说完,将簪子往怀里一揣,热情的道:“大侄子。你先前说,你爹要把你分出去单过,你给婶子说说,究竟是咋回事啊?正好你叔也在这,让他听听,心里头好也有个数。”

顾成礼这样自私的一个人,能舍得拿出一根价值好几钱银子的簪子来行贿,必然是有所图的。

他可就等着里长娘子这句话呢。

里长娘子话音一落,顾成礼就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唉,说起来也不怕婶子您笑话,我吧,虽然是家里的长子,可是在父母兄弟眼里,却一直是最可有可无的一个……”

顾成礼黑白颠倒的描述了一番他在家中如何不被父母重视,如何不为兄弟尊重,如何的没有地位,连个几岁大的黄毛小丫头,都敢给他脸色看。

尤其着重说了,这一次他不过是被人邀着去喝了几杯酒,回来的时候因为有些醉了,而敲错了门,就被父亲好一顿毒打,更因此要将他赶出家门云云。

听得里长娘子满脸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