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义和祁明诚都是属于那种干起活来比较麻利的人,做好了饭,他们顺便把厨房也收拾了。

祁大娘子的眼睛仍有些红肿,不过情绪终于稳定了。吃饭时,祁明诚说了自己马上就要出远门这件事。祁大娘子下意识看了吴顺一眼,才有些不舍地对祁明诚说:“那你在外面也要照顾好自己。”

祁明诚也忍不住看向了吴顺,似乎在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上一次跟着祁明诚出门时,吴顺已经尝到了好处。虽说日日赶路,人总是很累,但跑一趟下来真赚到了钱啊!只是如今妻子心结未消,吴顺放心不下,便摇着头说:“这次我还是在家里待着吧。”

吴顺露出了一个表示歉意的笑容。

赵成义赶紧给吴顺倒了酒,说:“这次明诚和我一起,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能照顾好他。”

“姐夫你不用担心我,哪怕成义不可靠,那还有包春生他们几个。”祁明诚也笑着说,“他们四个也和我们相处快一整年了,你对于他们的人品都是放心的吧?总之,这次一定会比上次还顺利。”

“我比他们四个加起来都可靠吧?”赵成义嘟囔了一句。

吃过饭,祁明诚又拉着吴顺聊了一会儿天才离开。关于孩子这个问题,需要吴顺和祁大娘子夫妻两人好好合计。祁明诚只是对着吴顺再一次强调了一下,东西不能乱吃,觉得有问题就先去看大夫。为了增加自己话中的可信度,祁明诚表示,他知道的这些知识都是从书上看来的,总之绝对没有错。

离开吴顺家后,祁明诚和赵成义一前一后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祁明诚走在前面,喝了一点酒的赵成义忍不住盯着祁明诚的屁股看了好几眼。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太猥琐了,于是做贼心虚地转开了视线。又过了一会儿,发现祁明诚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时,赵成义又坦然地把视线转了回来。他刚刚也没有做什么嘛!隔着裤子多看几眼,这不算耍流氓。

忽然,祁明诚脚下一滑。赵成义吓了一跳。

不过,不用赵成义上手扶,祁明诚已经自己站稳了。

祁明诚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刚刚踩到了一片正在腐烂的叶子,所以脚底下才打滑了。

“前面踢到了小石子,刚刚又滑了下。你心不在焉地想什么呢?担心你大姐?”赵成义问。

祁明诚摸了下鼻子,说:“怎么可能不担心?道理我都懂,也都说给她听了,不过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们不管说什么,都有点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大姐的心里肯定觉得很痛苦。”

“这倒也是。那如果这个事情发生在你自己身上,你急不急?”赵成义问。

“你还别说,这个事情要是搁我自己身上,那我就真是一点都不急了。我是无所谓有没有亲生孩子的。如果没有,其实我连过继都不想。”祁明诚的语气显得特别淡定,“我一点都不看重这些。”

赵成义的脑海中闪过了一道灵光:“要是你完全不在乎子嗣,那你是不是也有可能和男人……”

不等祁明诚回答,赵成义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做出了一副懊恼的样子,说:“等等,你不用回答了。我刚刚也是想岔了。在西北见多了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搭伙过日子,我就觉得他们那样也挺好。”

但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男人还是愿意和女人一起过日子的,无关于子嗣,只是因为他们喜欢。

祁明诚以前似乎从未正经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由赵成义问出来了,他就顺势往这个方面仔细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特别直。于是,他若有所思地说:“就我个人而言,男女无所谓吧。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首先要有共同语言。如果真遇到了那么一个人,那这个人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

“……”

不知道为何,两人之间出现了一场短暂的沉默。

直到赵成义眼尖,看到了一片长得不大不小正合适的叶子,他赶紧摘了叶子,笑着说:“我会用这种叶子吹小曲儿。我那时还是一个小兵,每日都被/操练得像条狗一样,隔壁床铺的那位老大哥就爱拿片叶子吹曲安慰我们。”那老大哥最擅长吹思乡的曲子了,然后新兵蛋子们就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赵成义把叶子含在了两片嘴唇之间,两只手也搭在了嘴上。

下一秒,祁明诚从未听过的曲调在山间的微风中响起,如同一只小鸟儿朝远方飞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赵成义带着他那八位亲兵,又带着一个缩头缩脑的船三儿,祁明诚带着阿顺、包春生四个人,背上行囊离开了梨东镇。他们先去省里。赵成义还要去见见三郎、四郎。

因为时间算得很巧,所以当他们赶到省里时,三郎、四郎正好休沐,不需要另外请假了。

三郎给了祁明诚一个非常热情的拥抱,又贱兮兮地塞给祁明诚一串糖葫芦作为报复,问:“我不久前刚刚往家里寄了一封信,是给小明诚的。算着时间……小明诚出发离家时,还没有收到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