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曦整个人都有些悠悠忽忽的,连背上和手上的疼痛感都远离了他,任由郑海飞捧着他的双手替他拔刺。郑海飞说了什么,费默说了什么,他似乎都听见了,但说的什么内容,他则完全不知道。

李大妈听见动静过来了:“这是怎么——小费啊,你什么时候到的?”李大妈看见费默顿时笑眯眯的。

费默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他赶紧过来搀扶李大妈:“阿姨,我才从华明那儿得知您受了伤,所以过来看看您。您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海飞都不告诉我,看我回头找他怎么算账!”

“嗨,我真没什么事儿,这不都快好了。是我让海飞不告诉你的,给你添麻烦,这么老远的跑来跑去,耽误你正事儿。”李大妈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小伙子的手这是怎么了?扎了什么吗?”她年纪大,眼花,看不清肖曦手心的刺,只看见郑海飞低着头专心地在他手上拔什么东西。

肖曦的神志总算清醒过来了:“我没事,大妈,就是不小心碰到仙人球了。”

“仙人球的刺啊,怪疼的吧?”李大妈面露同情之色,探过头来想看个究竟,还伸出手想来帮忙。

费默说:“大妈,您别担心,有海飞呢,您歇着吧,我们很久没见了,我陪您说说话去,外面热,进屋吹空调去。”说完扶着李大妈进屋去了。

李大妈边走边回头:“那海飞你好好替他拔干净。”

“嗯。”郑海飞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肖曦见他们走了,低头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郑海飞,他正专心致志地替他拔刺,鼻头和嘴唇上方都渗出了一圈密密的细汗:“你热吗?”

郑海飞抬了一下眼皮:“不热。你热?那就进屋吧。”

“不热。”肖曦摇头,他不想和那个叫费默的家伙共处一室,“你找个凳子坐下来吧。”

郑海飞松开手,摸一把鼻尖上的汗,拉了张小椅子在肖曦面前坐了下来,继续给肖曦摘刺。

“那是你朋友吗?”

“嗯,以前在船上的同事。”郑海飞的声音低低的,带了点磁性,听起来非常舒服。

肖曦忍不住扭头朝屋里看了一眼,里面传来李大妈和费默的欢笑声,似乎相谈甚欢,他意外道:“他以前也是船员?真看不出来。”

郑海飞没再接话,专心致志地替他拔着刺。刺一根根从手心里□□,扎得浅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个小红点,扎得深的地方,直接就渗出了血珠子,而且扎过之后的手心又麻又痛,火辣辣的,肖曦忍不住弯了弯手指头,想去挠一挠。郑海飞抓紧了他的手指头:“别乱动,小心扎得更深。”

肖曦只好竭力忍住那种痒痛感,用话题转移注意力:“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郑海飞说:“开了个公司,自己做老板。”

“哦。他跟大妈也很熟,以前常来?”

“嗯。”郑海飞不愿意多谈。

肖曦手上的刺被拔掉之后,郑海飞给他用碘酊消了一下毒,让他好好歇着,不要再干活了。多肉也搬得差不多了,肖曦也没什么放心不下,就坐在屋走廊上看郑海飞和工人师傅们忙活。郑海飞也不陪费默,就让他自己去打发时间。肖曦觉得费默这家伙的性格跟他自己有点像,特别自来熟,很开朗,尤其喜欢到处找人聊天,这不,他跟李大妈唠完嗑之后,又跟一群工人师傅打成了一片,现在又来找肖曦了。他很自来熟地抬手在肖曦背上拍一下,肖曦顿时惨叫一声:“嗷!”

费默吓得手停在半空:“你别吓我,你不会是个雪人吧,一按一个坑。”

郑海飞也听见了肖曦那声惨叫,赶紧跑了过来:“怎么了?”

费默无辜地摊手:“我什么都没干,就拍了他一下,也不重。”

“不关他的事,我背上可能有点伤。”肖曦将衣服往上掀,扭头去看后背,无奈看不见。

郑海飞走过来一看,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肖曦的背上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痕,看样子是被铁片之类的东西刮伤的,皮破了,露出红色的肉,而他深绿色的运动上衣有一片被血迹染成了墨绿色,之前肖曦没说,郑海飞也没注意到。他拉着肖曦的衣服检查伤口:“这是怎么回事?”

肖曦说:“不知道,可能是之前在架子上挂到的。”当时背也痛,手也痛,郑海飞帮忙拔手上的刺,他就忘了背上的伤了。

郑海飞对费默说:“你帮他拿着衣服,别乱动,不要再碰到伤口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费默默默照做,看着郑海飞的背影对肖曦说:“我说哥们,你背上刮了这么大一块皮。你自己都没知觉?”

“当然有,你不碰我就没事了。”肖曦不客气地赠送了对方一个卫生球。

费默说:“哥们,你要是有伤你就说,你不说谁知道你痛呢?你不说我当然以为你没事,弄疼了你也怪不得我啊。”

“你怎么跟唐僧一样啰嗦。”肖曦给了对方一个中肯的评价。

熟料费默没有生气,反而目光炯炯:“以前有一个人也这么说过我,这感觉真令人怀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