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孟安仁一身朝服与两位官员一起走出偏殿,像是了却一桩心事般松了口气。

“孟大人真是宅心仁厚,竟然还向皇上求情,保他不死。”一位官员赞叹着说。

“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了他不如罚他抄写千字文,日日在庙前忏悔,让世人引以为鉴,教化人心,岂不是更好?”

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清脆的掌声,但见碧云郡主身着烟罗长裙,如笼烟含雾般向他走来。

两位官员见郡主到来,急忙行礼。碧云却看都不看他们,一双妙目只盯着孟安仁。

“你明知赵刚视尊严面子比命重,你这样罚他,让他比死更难受!”碧云巧笑倩兮,点破了孟安仁的意图。

“知我者,郡主也!”孟安仁颔首微笑。

碧云郡主挥退了两名官员,转眼,花园中只剩下她跟孟安仁两人。

孟安仁并不傻,知道她让自己留下,必定有事,但笑不语。

“虽然你很可怕,可纵观朝野,却没一个能比得上你,真让人胆怯又让人心动……”碧云伸出柔夷,为孟安仁整了整衣领。

她一双妙目中满含深情,哪里还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倒像是一只被驯服的猫咪。孟安仁也不躲避,含笑望着郡主,无限柔情。

六、

转眼夕阳西下,又是黄昏。

飞月焦急地站在郊外溪边的小屋中,等待着孟安仁的归来。已经过去整整一日,她生怕孟安仁出什么事,总是坐立难安。

就在这时,风里送来一声马嘶。飞月一喜,连忙跑过去迎接,却不见安仁,只有何亮孤身一人。

“安仁呢?”飞月既担忧又失望。

“少爷他、他不会来了……”何亮愧疚地垂下了头。

“是不是赵刚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还是又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了?”飞月心急如焚,生怕孟安仁又陷入困境。

“都不是!少爷他、他要娶碧云郡主了……”何亮抱歉地看着飞月,“皇上下旨赐婚,少爷将成为驸马。所以他派奴才前来通知你,莫要再等他。”

何亮语气平淡,但一字一句却如针锥,根根扎到飞月的心中。她眼前一黑,站立不稳,跌坐在溪边的大石上。

“不可能的……他说过要娶我的……”飞月喃喃地说,并没有哭,却不可置信地笑了。

何亮见她情绪几近崩溃,连忙上前安抚:“姑娘,你别太难过,少爷对每个女人都这样,你不是特例。”

“他在哪儿呢?”飞月冷若冰霜地看着他。

“你应该知道少爷的个性,找他只会自取其辱……”

“告诉我!他在哪儿?”飞月气势凌人地高声说,登时将何亮吓得一个激灵。

“在、在府里……”他结结巴巴地说。

飞月看都没看他一眼,抢过他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驰骋而去。她眸光冰冷,脸如霜雪,再也不似温柔的春水,倒像是一柄出鞘的剑。

当晚孟安仁确实在府中,不过他没有陪着碧云郡主,却在孟安德的房中陪伴兄长。

烛火摇曳,孟安德劫后余生,憔悴地倚在床上,怜惜地看着弟弟。

“你真的想好了吗?”他轻轻地问。

“圣旨都下来了,娶碧云做驸马也没有什么不好啊……”孟安仁却满不在乎。

“那飞月怎么办?虽然你平日拈花惹草,我能看出你对她是不同的。”孟安德咳嗽了两声,想要规劝他。

孟安仁长叹口气,倒了杯热茶,一饮而尽:“圣旨已经接了,若是抗旨,咱们孟家上下都会人头不保。”

孟安德望着弟弟失落的脸,仍在劝说:“你若是对飞月真心,我拼了性命不要,也不希望你做违心的决定!”

“哥你不怕死,我还怕呢……”孟安仁垂下眼帘,低落地说,“飞月和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娶郡主也没什么不好,仕途一片大好!”

孟安德想要再劝,却被弟弟打断,原来是孟安仁惦记倩茹,想让兄长接嫂子回来。

提到倩茹,孟安德脸色一黯,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我欠倩茹的太多了,理应找她回来。可她不该欺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