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谭嬷嬷所猜,这信乃是诸葛曜亲手所书,并以姜昕之名,夹在奏报中,八百时里加急传了过来。

在信中诸葛曜提及,被匈奴侵占的姑臧邑城百姓简直生不如死,有逃出来的人道,匈奴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竟是无一家能得幸免,百姓流离失所,甚至遭无辜屠杀,整个邑城,竟如阿鼻地狱一般。

一时之间,姜灼竟是哭了起来,那个她心目中的故乡,曾度过无忧童年的地方,也是埋葬了阿爹之处,难道面目全非了?还有那些乡亲,当年受时疫所害,如今又困于兵祸,竟不知何时才能摆脱这苦痛。

按诸葛曜所言,姑臧邑城已成大靖与匈奴争夺之焦点,耶律拓死守不放,竟不断派重兵增援,诸葛曜则誓要夺回邑城,目前战事已近胶着,如今北方正值隆冬,双方皆在博弈,看谁能够挺到最后。

至于姜昕,诸葛曜只说已将他护在身边,绝不会出半点差池,让姜灼切切放心,姜灼大叹一声,不但姜昕,她也担心着诸葛曜,毕竟是一军主帅,这危险更是无处不在,姜昕心中只盼他与姜昕,都要安好。

隔日,姜灼照例到宫里为王昭仪请平安脉,一进华房殿,便听到欢声笑语,原来是王瑜芙此时进得宫来,正陪着王昭仪说说笑笑,而站在她旁边的,自然少不了一个魏菓瑶。

瞧见姜灼跟在杨嬷嬷后头进来,王昭仪很是开怀,笑道:“你倒是准时准点地过来,说来这几日本宫好得很,倒是江常侍最最细致的,总不忘了叫姜大夫过来。”

杨嬷嬷一笑:“娘娘莫忘了,江常侍可是遵的圣意呢!”

“小女自是应当。”姜灼上前敛衽施礼道。

这边王瑜芙倒是打起趣来:“早听说医官考试在即,想来又该灼灼大展身手了,小女可听人说了,今次乃是徐国公亲自举荐灼灼,这可不得了,姜女郎眼见着一条腿已然踏进了太医院大门。”

“让各位见笑了,小女才疏学浅,实不敢当,乃是国公大人错爱了。”姜灼忙低头道。

王瑜芙站起身,拉了姜灼:“你这身医术,长安城中可是人人都在夸,竟是承继了郑公的衣钵,对了,我家远房一位亲戚得了异症,前些日子过来投奔,说想寻长安城中的好大夫给瞧一瞧,灼灼可愿费这个心?”

“瑜芙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太医令便是你家族叔,治病一事手到擒来,怎得你求到别人处,”魏菓瑶在一旁很是不服气,这时更是瞪了姜灼好几眼,口中道:“连阳症跟阴症尚且不分,治死了人可就不好了。”

魏菓瑶居然说出了阴症阳症,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姜灼已然认定,当日出题之误,怕是与魏菓瑶脱不了干系,心下虽是深恨,却只能忍了,安慰自己善恶有报,且待日后分晓。

倒是王昭仪很不喜魏菓瑶作派,又觉得她这话颇犯自己忌讳,不免脸色沉了下来。

杨嬷嬷立时识出王昭仪的不快,吭了一声,冷声问道:“魏医女不可妄言,昭仪娘娘便是姜大夫给治好的,你家师父也瞧在眼里,怎得这会子轮到魏医女出言不逊,到底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