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伍太医吉言,”姜灼笑道:“便是如此,小女也不会松懈,自是要尽已所能。”

“灼灼,老夫年后便要致仕了,”伍太医这时停下脚步,叹了一声:“老夫年事已高,圣上已然下了旨,自是再留不得,原本老夫还打算能在宫里多少帮衬你一些,想来日后,也只能靠你自己。”

姜灼不舍地问:“伍太医竟是准备回乡?”

“家中老妻儿女,也早盼着老夫归去颐养天年,”伍太医摸了摸姜灼的头:“灼灼,到了宫中好自为之,太医院如今有些污糟,那些不入流之人,平素你不用理会,若是逼急了,也不必同他软弱。”

姜灼郑重地点头道:“小女受教了,何时伍太医出宫,小女去接您。”

送了伍太医回房,姜灼慢慢地往自己院子踱了过去,此时只剩一人,她心中涌起一股沮丧,不免要怪责自己,怎得这般不小心,竟让师父心血之作明珠投暗,成了那庸医哗众取宠之物。

若是就此忍气吞声,姜灼觉得对不住师父,可偏偏又投告无门,不知哪里可以讲这道理。

“女郎,出事了!”一个伙计这时跑了过来,竟是上气不下气地喘着。

姜灼瞧出,他是平日里跟着郑柯的,立时觉出不对,忙问:“可是掌柜……”

“您且随我紧着去瞧瞧,方才掌柜同王公子一块去王攀府上,却不想听说少府的府中办年宴,王攀也过去了,王公子不听掌柜劝阻,竟非要去那处寻人,谁都拦不住他,这会子他们已然过去,对了,小郎也跟着在!”

姜灼便知出了麻烦,没想到这个王帛也是耿直得够了,想来这回一定要寻王攀讨说法,却不想想,贵人门第,位高权重,他们这些白衣过去说理,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现在过去!”姜灼一转身便往外头走,这一回若不拦住他们,怕是后头风波越闹越大,她倒不是怕闹事,只担心会碍了师父的死后声名,其实姜灼方才已然想过,只待将师父遗作公诸于众,自会有明眼人看得出来真伪,是非曲直,尽在不言之中。

姜灼乘的马车到达之时,少府家的府门外已是围了不少人,府门外台阶之上,王帛正对守门的大叫:“你们怎得不让我进去?族叔,王帛求见!快寻王太医令出来,堂堂医首竟行剽窃之事,更是偷了郑公心血,他这颜面竟是不准备要了?有种便出来说个清楚!”

旁边自是有人在议论:“这到底何意?什么剽窃,竟叫人听得摸不清头脑。”

王帛当是听到了,这时一回头,冷笑道:“各位当知郑家药铺的先主人医圣郑公,那可是位大国医!”

此时王帛一身醉态,倒是说话却还利索,还甩开了想拦着他的郑柯。

“自是,郑公乃一代名医,救人无数。”有人跟后头附和。

“各位想是听说过,郑公身故之后,留给徒弟姜大夫一箱行医笔记,”王帛踉跄几步,靠在一个石狮子身上道:“姜大夫你们知道吧,长安城中有名地小神医,最是宅心仁厚,她如今心心念念,便是将郑公笔记付之成册,传于天下,更是花了多少功夫,才整理出了《医圣经方》。”

“此乃好事啊?”旁边人问道。

王帛哼哼一笑:“却不成想,这边《医圣经方》刚刚成册,那头王太医令也出了个《王医首医案》,尽是一字不差,抄了郑公遗著,真是好大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