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却并不肯听郑柯的,宁可天寒地冻地跟外头守着,也不肯自己先回去,着实是她心下不安得紧,这一回王帛因替自己打抱不平才涉了险,若是他因此出什么不测,姜灼怕是一辈子心里不安。

今日大家伙都出来得匆忙,姜灼还算好,披了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郑柯同姜昕两个却只穿了缯絮,先时靠着酒劲,尚不觉得什么,这会子站了快一个时辰,郑柯终有点扛不住,干脆从后面抱住姜昕,算是互相取个暖。

“别不是要糟了吧,”郑柯终于道出心中疑惑:“都已经这个时辰,该讲的理早该讲完,如今还不见王公子出来,不是什么好事。”

“郑柯,到府尹衙门请人来帮忙吧,”姜灼也觉得慌了神,也怕王帛真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哪有这般将人扣着不放的,总得给个说法。”

郑柯应了一声,嘱咐着姜昕留下照顾姜灼,便赶紧坐上姜灼带来的马车,往府尹衙门方向而去。

姐弟二人瞧瞧左右,最后等在斜对着王巍府门的一个巷口,丝毫不敢松懈,一眼不眨地盯着不远处那府的大门。

“这个王巍果然不是好人,堂堂少府,根本不讲道理,”姜昕猛不丁冒出来一句:“连殿下也最是瞧他不起。”

姜灼笑着抓抓姜昕的脑袋:“你倒是懂得不少。”

姜昕脸一红,怕羞地躲开了姜灼的手,昂着脖子道:“阿姐自是不知,咱们的仗打到了最后,大军便遇上了艰难,粮草总是供应不上,每回都要殿下三请四催才肯到,后来京城传来的消息,说是每回去寻王巍拨付粮草,他便有诸多借口推搪,并不肯爽快,非逼到咱们快弹尽粮绝,才肯发些过来,竟像是存心想坑咱们。”

“不是说国库艰难吗?”姜灼眼睛依旧盯着大门道。

“那全是借口,无涯先生便曾算过,这一回朝廷上下捐出的银两足足好几十万,说好全用于这回出征,与国库并无干系,若按军队平常花用,一年载尽是够了。”

姜灼吃了一惊:“莫不是……真有人故意为难?”

姜昕也是懵懂:“反正那意思,就是钱本来够花的,却有人故意不肯给咱们用,背地里使着坏呢!”说着姜昕指了指对面那府邸:“大家伙都快恨死了,幸亏后来耶律拓自己跑了,再熬下去,不战死,也得饿死。”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瞧见有人正急吼吼地往少府府这边跑过,然后便有守门的奴仆冲进府中,过了一刻钟左右,府门竟是洞开,不少人从里头蜂拥出来,瞧那穿着,都是些朝中大员。

姜灼带着姜昕往那头瞧,虽站得不近,姜灼倒是看见了王攀夹杂在其中,虽是天黑看不清他脸上神色,不过从姿势上看,此人显是兴致不错,甚至还同旁边人咬起了耳朵。

不由之间,姜灼拧起眉头,可见王帛应当没有瞧见王攀,否则王攀此时不会这般泰然自若。

这些人并没有走下台阶,想来并非曲终人散,准备告辞,姜灼发现,他们皆是望向同一方向,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过了好一时,有马蹄之声远远地传了过来,姜昕这时眼睛亮了起来,转头对身后姜灼道:“阿姐,我听出来,是殿下到了。”

姜灼被说得心一动,伸出头,努力地往声音的来处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