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随了徐氏回到后花园,姜灼瞧见此时已没了方才的鼓乐喧天,倒尽是丝竹之音,甚是悦耳,再一张望,原来徐老夫人已然离开,只剩徐少夫人带着众人,边听着丝竹,边说着闲话。

徐氏领着姜灼走回原位,刚要一同坐下,便瞅见傅家大女郎蹦蹦跳跳地过来,笑着让徐氏同姜灼看自己两个小发髻上缠着的柳枝,仔细瞧,上头还点缀了几朵木香,甚是俏丽,姜灼心叹,此时大女郎已没了方才的正襟危坐,总算露出些孩子的天真。

“怎得才一会功夫,便将嬷嬷教得规矩全忘了?”徐氏故意唬着脸问。

姜灼忍不住偷笑,转头看看谭嬷嬷,果然发现,她脸上很有几分不自在。

被徐氏这么一训斥,大女郎不由一凛,随即瞟了眼自个儿身后。

姜灼顺着大女郎的目光望了过去,却原来近处一棵柳树边,坐在矮榻上的小女郎正托着腮,瞧着身旁赵卓两手翻飞地编着柳枝,孩子的神态极是入神。

“阿娘,方才舅母说了,女儿家自当学好规矩,可也不能失了天真,如今老夫人回屋歇着去了,舅母让我和妹妹松快一些,不用再惺……那什么态了。”大女郎一边说话,一边偷眼瞧徐氏。

“那叫惺惺作态。”徐小郎这时跑过来,逞着能道:“我外大父乃是太常,管的乃一国之礼仪,他便说过,女郎家最该天真,不可被规矩困了。”

“你倒是懂得不少。”徐氏啼笑皆非,瞪了旁边正乐呵呵的徐少夫人一眼,只好叫过大女郎,循循善诱道:“你舅母说的女儿家,乃是指那些规矩已然学得差不多的女郎,人家自是游刃有余,知道何时必须严谨,何时才得松快,如今你可懂?”

大女郎哑口无言,哼哧半天,不再说话。

那边赵卓并不知这头起了争论,将手上一只已然成形的装满木香花的柳篮递给小女郎后,便抬头向大女郎招手,叫她紧着过去。

徐少夫人这时笑起来:“阿姐见谅,想是阿卓今日有些撒野,倒是将女郎们带疯了,只不过,两个小丫头方才那模样着实可怜,阿姐不如放过?”

徐氏无奈看着大女郎跑了过去,埋怨道:“你呀,我这两丫头日后真不敢再带来,便是太常大人家的闺女偏偏同我作对,”转头,徐氏又对谭嬷嬷道:“嬷嬷,咱们算是来错了地儿,你今日便也歇着,待回到府中,我揭了这俩孩子的皮,再交予你教训!”

刚走半道上的大女郎显是听到这揭皮的话,立时停了步,回过头委屈地看看自己母亲,等见徐氏摆了摆手,才敢转过身,拔腿往赵卓那边跑去。

徐少夫人被逗得咯咯直乐,又招来徐氏一记白眼,不过两人一向颇为投缘,没一会又坐到一块聊起天来,姜灼无事,便在一旁坐听。

“这一回你阿叔带着一大家子回来,想是赵老夫人这心思便了了吧?”徐氏笑问。

徐少夫人看了看不远处的赵卓,竟叹了口气:“阿婶早逝,这些年阿叔带着我这堂妹替殿下守着胶东,一走便好些年不归,大母赵老夫人如何不牵挂,方回来时,拉着阿卓,心肝肉的,哭得谁都劝不住。”

“如今可好了,殿下正值用人之际,将你阿叔调了回来,也是一举两得,兹后一大家子活在一处,倒省了大人们操心。”徐少夫人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