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郑家药铺,上上下下皆在等着姜灼,原来果然如王瑜芙所说,圣旨终于到了。

只今日药铺再没了姜灼刚考上医官时那般热闹,更无鞭炮齐鸣之说,反而气氛压抑得很,大家伙一个个噤若寒蝉,甚至走起路来,都不由自主放轻了步子。

花厅之中,淡定地看过郑柯捧到面前的御封六品医女圣旨,姜灼对众人摇了摇头,竟半开起玩笑:“想来我当是头一个圣上钦封的医女,倒也算得上光彩。”

倒是原本过来给姜灼道喜的秦宴,在得知消息后颇为不满,大声嚷嚷道:“这到底从何说起,好好的太医,如今却成了医女,早知如此,何必许人考这医官!”

郑柯忙劝道:“秦大夫莫要如此说,传到外头,若被有心人听了,可不给自己招来麻烦。”

“是啊,尤其是进了宫之后,可不能再这般任着性子,那里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地儿,”特意赶回药铺来为姜灼送行的谭嬷嬷也在旁边劝秦宴:“秦大夫切记,话到口边,再想三遍。”

“多谢两位指点。”秦宴也是个受教的,沉吟了片刻,忙冲着郑柯同谭嬷嬷拱了拱手。

众人这边议论纷纷,而姜灼则跪坐在一旁长榻上,将宝儿抱在怀里,似在逗她玩,却掩不住眉目间的心事重重。

姜灼这般,自是被大家伙看在眼中,不一会,郑柯将秦宴同药铺里的人都请了出去,随后只与谭嬷嬷、阿青几个坐在花厅,默默地注视着姜灼和她怀里的宝儿。

待到姜灼再抬起头时,这才发现原本一屋子人竟已没剩几个,不免笑叹道:“明儿我可就走了,这之后可就不能天天在一处,大家伙也不陪我说会话,怎得都躲开了?”

郑柯看了看姜灼,思忖着道:“女郎,我有一话,不知当不当讲?”

“自是当讲的。”姜灼将宝儿搂住自己脖子的手拿开,然后不舍地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

“当初郑公在世,也曾参加过医官考试,更是拔得头筹,只后来,他老人家却坚辞不肯入太医院,只说那里头着实没有自在,甚而乌烟瘴气,”郑柯咳了一声:“女郎,连郑公都瞧不上的地方,又有何高贵,这医女咱们不做便是,勿需委屈自己!”

姜灼将急着要下长榻的宝儿递还给阿青,笑道:“先时还觉得有委屈,不过我已然想通了,明日便进宫。”

郑柯同阿青、谭嬷嬷互相瞧了瞧,少不得都叹了口气。

这时郑柯又道:“咱们女郎一身好医术,竟是到宫中做起医女,长此以往,可不要荒废了?但以女郎如今声名,若留在郑家药铺,假以时日,成就不容小觑,何须淌那浑水?”

谭嬷嬷却想到了另一桩:“女郎,那个王攀如今还霸着太医院,你若是进到里头,他要欺负你一个医女,自是易如反掌,你岂不能羊入虎口?”

姜灼只静静地听着,竟不由想到方才在赵太常府中,王瑜芙笑里藏刀所说的,让王攀好好照应她的话,这背后是什么意思,她自是心知肚明,如今大家伙为她担着这份心,她又何尝没有一丝悚惧。

“不如女郎再想想?”阿青也担忧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