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立时脸便红了:“借姜大夫吉言,我倒是盼着呢,只每每总落空,不提也罢,这不是前段时日,妾跋州一对同乡到了长安城,做夫君的得了悬饮之症,经年不愈,特地来你们药铺求治,说来也可怜,他那娘子挺着快临盆的肚子陪着过来,住得久了,便有些捉襟见肘,只舍得住在通铺,我心下不忍,正巧后院空了间抱厦,便借给了他们。”

“病如今可治好?”姜灼问道。

“我瞧过,乃是饮留胁下,用攻逐水饮之法,如今已是渐愈。”一位大夫回道。

郑柯在旁边补了一句:“我便做主免了诊金,这药也是半卖半送,倒是看在王尉吏贤伉俪这般大气的份上。”

英娘笑着直摆手:“过奖,过奖!”

姜灼对郑柯点了点头:“当该如此。”

不一时,众人皆又各自忙去了,在太医院颇受冷遇的姜灼,回到郑家药铺与大家伙说说话,心下立时暖了不少,一时倒放松了下来,坐在长榻上对着郑柯送过来的药铺账册方看了一会,便昏昏欲睡起来。

宝儿瞧见姜灼回家,自是粘着不肯放,趴在姜灼身上玩耍,到最后一大一小竟抱在一块,干脆睡起觉来,阿青心疼姜灼,便坐在旁边做针线,替两人守着。

岂料,睡不得一时,姜灼猛不丁睁开眼睛。

阿青见状,忙上前问:“女郎为何不睡了?”

“阿青姐姐,可听得外头有喧闹声?”姜灼转头问道。

阿青站起身,走到窗前听了听:“倒隐约有人在说话,竟不知何事?”

姜灼心下一动:“不会是那位陪夫君来求医的孕妇要生了吧?”

正在此时,只见英娘竟跑了进来,急吼吼地道:“姜大夫,这回得你亲自去瞧瞧了,可不得了,真要出人命了。”

姜灼一听,明白怕是生产不顺,忙轻手轻脚起身,只怕弄醒了宝儿,随即穿上鞋履,直接往外便走,刚踏出门,才想起自己药箱未取,转头刚要回去,英娘已然帮她背了药箱,指指外头道:“姜大夫先请。”

刚进了悦来客栈前堂,姜灼便听到有男子哀凄地在哭,倒是刘翁在旁边劝他:“莫急,大夫们正在想法子,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过去就万事大吉。”

“我娘子嫁到吾家后,便从未享过福,为了我这病到处寻医问药,原以为如今我这病大好,日后得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她要这般离我而去?”男子边哭边念叨。

“让一让罢,姜大夫过来了。”英娘在姜灼后头催着人让开条道。

刘翁瞧见姜灼到了,眼睛立时亮了起来,对男子道:“你家娘子有福了,姜大夫竟是会起死回生的,客官先别急着哭,等等便知。”然后也跑前面给姜灼开道。

见那男子也要跟上,跟在姜灼身后的英娘道:“姜大夫自当会救你娘子,你也别再哭了,只在这儿等着,回头有信,便会叫你。”

等她们进了后院,来到抱厦外,已有两位郑家药铺的大夫站在那儿,正皱着眉头商议。

见姜灼过来,其中一位大夫上前道:“女郎,里头妇人方生下孩子,便血下如泉涌,问及她二便,幸无泄泻,想是产后崩。”

姜灼点头,问道:“可开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