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天休沐,竟在忙忙碌碌中打发了过去,待姜灼从悦来客栈出来,再一瞧天色,已是日薄西山,一时着了急,若是下钥前不得按时回宫,便是犯了宫规,王攀怕是又要得意,回头还不知如何折腾她。

幸好郑柯早叫人备下马车,一路疾驰之下,姜灼终于险险地赶在下钥之前进到宫中,一时大觉幸运,连跑带跳便往太医院奔去。

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到屋中,瞧见房医女也在,少不得姜灼打开药箱,从里头取出临走之前英娘特意让她带上的糕饼,递给房医女品尝,房医女瞧着高兴,立时从外头端来一壶茶,一时两人将门关上,坐在一块品尝起来。

房医女不由感叹:“过几日便得我休沐,真是想得慌。”

“我记得你家也是开药铺的?”姜灼笑问

“确实,不过自是比不上你们郑家药铺生意兴隆。”房医女羡慕道。

“哪来什么生意兴隆啊,先师开这药铺,重在济世救人,只要诚实行医,童叟无欺,这才得了大家伙信任罢了。”姜灼答道。

房医女笑笑,便岔开话题:“姜医女,莫怪我直言,长安城中,知道你医名之人甚多,为何你竟肯舍下郑家药铺,甘心做起了宫中医女?”大概是处得熟了一些,房医女终于问出了心中好奇。

姜灼半开玩笑地道:“我可是六品医女,也算入了仕,何等光彩!再说能得效命帝王家,也是行医之人的理想,我也不能免俗。”

房医女哼笑一声,显是不信她的话,姜灼不以为意,继续呵呵而笑。

倒是房医女忽然又问道:“姜医女,你似乎同秦太医极熟?”

姜灼点头:“我们乃是考场上认得,当日秦太医来长安城参加医官考试,便住在郑家药铺对面的悦来客栈,说来算得上街坊,”说到此处,姜灼不由笑起来:“此人真真乃是医痴,自承当年曾有意投到先师名下,只无奈被他老人家所拒,却不想秦太医并不气馁,竟是一心要为良医,才得此次医官考试入围。”

房医女似乎听得极有兴致,催着姜灼继续往下说。

“后来与咱们郑家药铺的人熟了,秦太医成日便往咱们那儿跑,逮着大夫便说要讨论医术,难得不耻下问,学不厌精,最有趣的,竟是他后来独个跑到先师墓拜了师,真是痴得叫人无语。”

房医女也是捧腹大笑,道:“果然如此,白日里你不在之冥顽,秦太医同方太医几个竟在藏书楼前辩起了医经,引得大家伙都去瞧热闹,倒是你来我往,不相伯仲,不过到后头,还是方太医败了北。”

“想是精彩得很,”姜灼不免挺遗憾:“可惜未瞧着。”

“姜医女,既然你二人颇投缘,你便劝劝秦太医,无事多到王太医跟前走动,论起好学上进,秦太医自是叫人挑不出短处,只若说精明世故,这一位着实欠缺得紧,同来的那三位太医,早将王太医的脉给把准了,三天两头在他跟前请教医术,倒是秦太医,竟是不懂这些。”

姜灼无奈地苦笑:“你或许不知,当日在宫外,我便曾得罪过王太医,如今早成了人家眼中钉,秦太医这人耿直,紧着一旁帮我,劝都劝不住,回头我得不着好,怕也要连累人家吃亏,回头我自要劝他两句,但只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秦太医未必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