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在一旁看不过眼,不免讥讽了一句:“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怕是这藏书楼挖地三尺,才寻得着张太医想要的医书。”

张太医斜睨了秦宴一眼,冷声问道:“秦太医何意?”

见两人有些针快要锋相对的意思,方太医忙上前拉了拉秦宴,劝道:“想是张太医有急事,咱们莫要扰了人家,要不再弈一局?”

大概瞧在方太医资历甚高的份上,也或许真有急事,张太医只从鼻子中哼了一声,终未再同秦宴计较,只忙自己的去了。

姜灼无奈,只得一路跟在后头收拾,直到张太医如获至宝一般,将一册书简从架上取下。

姜灼瞧得清楚,这是神医乌鹤子的《经医方略论》,原来人家是要这个,不免叹气,张太医这人心眼甚小,作事更有失鬼祟,若他方才主动问一声,姜灼早便替他寻来了《经医方略论》。

此时张太医也不管其他,抱着书简便坐到一边长榻上,一目十行地瞧了起来。

秦宴盯了他半天,不免走到姜灼旁边,低声嘲笑道:“这一位倒真得了王太医衣钵,想是遇着什么难题了,这会子急着找法子呢!”

姜灼在一旁暗自摇头,做大夫哪能如此,难道还让病人等着他瞧完医书才去诊治?

张太医倒也旁若无人,到后来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从旁边取来笔墨同帛纸,竟自开始抄写起来,没一会,张太医拿着尚未干的帛纸便跑了出去,早忘记藏书楼中还有他人。

说来秦宴也不是个省事的,居然大发好奇之心,悄悄尾随着张太医出了藏书楼,过了好一会,竟是捧腹大笑着又回来了。

而此时,方太医正饶有兴致地自己同自己对弈,姜灼却正瞧着方才张太医用完便扔的《经医方略论》。

“可叫我猜对了,那一位果然进的是王太医屋中,到了里头,还特意将门给锁上了,不知是在密谋些什么,着实让人觉得狼狈为奸。”秦宴嗤笑道。

不过屋中二人各忙各的,皆未理会她,秦宴左右看看,索性站到姜灼身后,伸头看着她手上的书简,而姜灼翻到的是中风论。

“寻个得空的日子,咱们好好议议这个,”秦宴在旁边道。

不想此时姜灼却皱紧了眉头,对秦宴的话未置可否。

方才张太医将书册翻到中风论这一处,便开始大抄特抄,让姜灼不能不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眼瞧着洛婕妤便要临盆,锦香殿中已然做好万全准备,少不得洛婕妤知会过江常侍,这几日便调了姜灼过来侍候,不想一时半会,洛婕妤竟不肯离了姜灼,索性安排她住进了锦香殿一间厢房,也方便照应。

不过她这肚中孩儿着实是个性子慢的,迟迟不肯发动,像是故意躲懒不出来,倒是把洛婕妤给急坏了,少得再三问姜灼:“我家这位殿下怎得就慢吞吞,总不出动静呢。”

姜灼倒是安慰道:“孩子可好着呢,想是心里舍不得离开您,娘娘再等些时日罢。”

好在这日一早,洛婕妤终于发动,少不得锦香殿派人给王昭仪报了信,江常侍这边,两个稳婆也已然过来,姜灼亲自扶了洛婕妤进产房,又同崔嬷嬷一块,将平遥同平月两位公主哄走了。

按惯例,太医院也派了太医在门外候着,姜灼无意中瞧了一眼,走在头里的,居然又是那个张太医。

洛婕妤先时用过一碗肉糜,自觉养好了精气神,又有姜灼在旁边,倒是壮了胆色,快要胎下之时,还跟姜灼开了句玩笑:“咱家这位慢殿下,总算肯出来见为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