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里头,姜灼先自上前,分别向这二人福了福身。

诸葛曜此时似乎正低头思忖着什么,竟似没有注意到姜灼,倒是徐国公对她点了点头,嘱咐道:“去请脉吧,这会子全看你的了。”

此刻诸葛曜才似回过了神来,目光一直随着姜灼,直到她走到了龙床边。

江常侍站在姜灼身侧,痛悔道:“也是本官照应不周,当日圣上从和亲大典回来,便突然发了病,言语謇涩,精神昏愦,本官便寻来了王攀,诊断之后说是类中,未想施针、服药忙了一晚,圣上病情竟无半点起色,到后来,更是半身不遂,四肢麻痹,未想王巍得了消息进宫之后,却打起了别的主意,接下来本官便被构陷入狱,以至,后头太医院如何治的,本官亦不知晓,只知道,圣上病体愈加沉重了。”

姜灼跪到床边,瞧了瞧上面躺着的圣上。

其实姜灼甚少机会面见圣颜,离得最近的一回,还是在御园她帮平月公主治惊悸之症时,圣上正好也来游园才得巧遇,姜灼还记得,当时圣上精神矍烁,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只今日再瞧,他已然头发斑白,满脸皱纹,此时更是双目紧闭,便是双唇也歪斜了,看上去,不过是一位孱弱的老者。

有侍人送上脉枕,姜灼也不犹豫,开始为圣上把脉,屏息细细思索片刻,姜灼很快便判定,圣上脉相浮缓,风中太阳经卫,果然是中风。

“中风,并非类中。”姜灼这一回终算能确定自己的猜测了,随即转身问江常侍:“常侍大人,圣上前些时日可有一手一指,先见麻木,一年半载,渐渐不能举动?”

江常侍唤来一名圣上近身侍人,将这话问与了他,果然,那人回道:“圣上如此已久,王太医逢此便为圣上施施针,也得缓解些,他说是痹症。”

姜灼不由摇头:“圣上乃是中风先兆,未能早些预防,才得今日这般。”

“可能得治?”不知何时,诸葛曜已然站到了姜灼旁边,话语中竟有微微的紧张。

“小女欲为一试。”姜灼打开自己药箱,从其中取出几根银针,朝诸葛曜福了福身,问道:“小女欲刺圣上十二经井穴,接其经络之不通,再灸肩井、曲池,或得缓解,不知殿下可应许?”

“便照你说得做。”诸葛曜在一旁回道。

此后大半时辰,姜灼一直在为圣上施针,直忙到了未时才停下手,转过身,姜灼又去开了方子,随后呈递到诸葛曜手上。

徐国公这时也走过来,瞧过方子之后,不免有些诧异地瞅了姜灼一眼,只见其上写着——“用大黄半斤,黑豆三升,水一斗同煮,豆熟去大黄,新汲水淘净黑豆,每日服二三合。”

“这方子如此简单,”徐国公不解道:“竟是能治中风?”

“此方是为让圣上风热自去,久服自能缓解症状,”姜灼想了想,又道:“不过,除此一服,再无需其他之药。”

“便听你的,”诸葛曜随手将药方递与江常侍,叮嘱道:“太医院如今鱼龙混杂,王攀和他那几个亲信既是下了狱,你另寻个可靠些的来管着太医院。”

江常侍拱手道:“遵殿下之意。”说罢,便亲自去了太医院。

倒是徐国公又问了句:“姜女郎,圣上可有痊愈之机?”

“未尝没有。”姜灼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