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未走两步,姜灼竟忍不住回过头来,问了一句:“常侍大人,小女有一事不明。”

“你便说吧?”江常侍歪在床/上笑道:“本官瞧出来了,你如今是一脑门官司。”

“小女想问的是……圣上若是醒来,会不会听信馋言,认为殿下此次带人进宫,有篡位夺位之心?”姜灼压低了声音道。

江常侍立时愣住,不免反问:“你怎得会如此想,圣上诸子之中,最爱胶东王,也最信得过殿下,尤其是在出过陇西王之事后,此一回,尽人皆知乃是王巍作祟,趁圣上重病,派他的亲信围住未央宫,甚至连殿下都探视不得,显是为了挟君徇私,此等行径,殿下怎能听之任之,若不反戈一击,倒失了人子之道,圣上若是知道实情,非但不会追究殿下,想必还要感慨,殿下已然可以独当一面了。”

听得此言,姜灼才稍稍放了些心,她如今真得害怕诸葛曜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却因为某个奸佞小人,而遭了践踏。

是夜,未央宫寝殿之中,姜灼同几位守值的太医,及一帮宫女侍人正侍立在左右,没一时,竟到了四更天了。

姜灼此刻又往龙床边瞧上一眼,圣上依旧无知无觉地躺着,若不是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竟真如已然驾崩一般。

这一瞬间,姜灼忽然想起许良人的话,竟不由在想,若圣上从此长睡不醒,那么王巍便只能永远待在那个阴暗的地牢之中,任王氏一族的人在外面如何上窜下跳,也终究只能被胶东王镇得死死的。

不过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也只在姜灼心中一闪而过,她虽对这位圣上未见推崇,甚至亦隐隐有恨,当年义家被灭门有他的手笔,但身为大夫,姜灼心目之中,只有救人之念,却绝不敢杀人。

方才姜灼为圣上又诊过脉,想来过不了几时,圣上便能得醒,姜灼倒越发担心,王巍竟真从此翻过身来,此人又是个挟私报复的,这之后,不但洛昭仪和她的孩子们得不着好下场,竟不知诸葛曜又会遇着何种难题。

姜灼这一会愈想愈头疼,正在此时,便从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一转头,姜灼瞧见,诸葛曜与魏长欢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姜灼心开始“怦怦”地跳起来,忽然有许多话想同诸葛曜说,她想将许良人所说之言,原原本本地告诉诸葛曜,让他一定要小心,并且赶紧想出办法,莫让王巍又有了东山再起之机。

诸葛曜进到寝殿,目不斜视地走到龙床边,先施过礼后,随即上前看了看圣上的神色。

“圣上何时能得安好?”诸葛曜头也不回地问。

这时有太医上前禀道:“回殿下,圣上已然有了好转,想是醒来,已然指日可待。”

诸葛曜“唔”了一声,便回过头来,却似乎现在才瞧见姜灼,挑了挑眉心问:“姜医女怎得过来了?”

姜灼忙敛衽施礼:“殿下,江常侍方才病倒,暂且不能在圣上跟前服侍,小女知他心情,便代江常侍前来。”

“不必了,”诸葛曜淡淡地道:“太医在此,这里未必少不了你这医女,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