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杨嬷嬷早带着宫女们在外头候着了,见王昭仪悲悲切切地出来,步伐竟是有些瘫软,忙上前扶住,然后同姜灼一起,送王昭仪进到一旁侧殿。

想是方才悲痛得有些过了,这会子王昭仪一脸疲惫,神色也苍白得很,却又死活不肯到床。上歇着,非要到长榻上坐等,显是不放心内寝殿那一拨,只无奈身子着实不好,没一会便开始东倒西歪。

“娘娘还是想开些吧,”显是杨嬷嬷瞧着心疼,连声在旁边劝:“如今主事的是咱们殿下,您自个养大的孩子,怎还不肯放心,还怕出什么纰漏不成?”

王昭仪思忖了好半天,却依旧忧心忡忡:“这会子已然到了最后关头,本宫若不在跟前守着,若有人要对曜儿不利,那可如何事好?”

杨嬷嬷紧着给王昭仪:“以往那些算计殿下的,如今个个没了生气儿,殿下乃名正言顺之储君,下一任的圣上,以殿下今时今日之实力,奴倒要瞧瞧谁人敢有胆子再跟后头使袢子,倒是娘娘该当保重自个儿身子,莫让殿下在前头拼杀,后头还得为他母妃担着心。”说着话,杨嬷嬷便给姜灼直递眼色。

姜灼会意,走上前也笑着劝慰:“杨嬷嬷说得极是,但得娘娘凤体康宁,才能长长久久地守在殿下身边,瞧着他成就一番事业,这会子殿下既让您出来歇息,自是出于一片孝心,想来他心里也是有把握的,娘娘勿须太过牵挂。”

得了人劝,王昭仪心情方才缓过来些,姜灼上前为她把脉,察觉王昭仪乃是阴虚火旺,又劝过几句,便同众人一块服侍着王昭仪躺到床。上歇下。

想着得替王昭仪预备些安神之药,免得圣上事出之后,她又会悲伤过度,于是姜灼便悄声知会了杨嬷嬷,打算尽快回太医院去一趟,

辞别杨嬷嬷,姜灼穿过人群,来到外寝殿门口,刚掀开厚厚的帘子,便觉得一阵凛冽风雪扫到脸上,不由自主又是打了个寒颤。

姜灼不免庆幸诸葛曜心细如发,这种时候还想得到她,亏得方才诸葛曜叫人帮她换过一身衣裳,否则这会子姜灼真要坚持不住了。

刚跨出门槛,姜灼还未走几步,迎面便瞧见了魏长欢站在不远处,依旧银光铠甲,竟像是根本不怕冷。

两人互视了一眼,彼此默契地点了点头,有些事情,尽在不言之中。

姜灼瞧瞧四周,此时未央宫内再次布上了诸葛曜麾下人马,教人不觉松了口气,方才王瑜芙坚持要王巍来见圣上最后一面,后来又闹了什么诏书来,姜灼不免心中忐忑,不知王氏又在打什么主意,好承此时遇到魏长欢,她这才有了底,如此,局势已尽在诸葛曜掌握之中,倒无甚可担心了。

“王巍进去了?”魏长欢这时走到姜灼跟前,拧着眉头问道。

“说是来同圣上作别。”姜灼回道,下意识瞧了瞧内寝殿的方向。

魏长欢冷笑一声:“便是他来见圣上,又能有何作为,以为嫁了个女儿,就能一保无虞,真真笑话,未免太小瞧了殿下。”

两人正自说着,姜灼已瞧见,江常侍捧着一份卷轴匆匆地跑进了寝殿,魏长欢扫了一眼,不解道:“这会子又来了什么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