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忽然想到昨日钟嬷嬷在病床.上关于王攀的那些大话,不免生出好奇:“这二人一个是永巷管事,另一个乃太医令,如今有了这般交情?叫人好生不能明白。”

小黄门这时呵呵一笑,将自个儿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凑到姜灼跟前,道:“这二位可是多年老相好,听得有人私下传言,这位钟嬷嬷年轻之时,也曾有过几分姿色,那会子她给一位娘娘做宫女,王攀也是入宫不久,去给娘娘瞧病时,不知怎得,一来二去两人瞅对了眼,当然这些都是听人说的,也不得尽信。”

“你说的那位娘娘,可是姓沈,陇西王的生母?”姜灼愣了一下。

“那可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本官还真不清楚,这得问宫中那些老人了,”小黄门也不敢多坐,喝完茶便站到门口张望,备着诸葛曜得了空,好带姜灼过去给他请脉。

虽小黄门说不清楚,不过按着时辰算来,还有谭嬷嬷也曾提过,沈妃死后,钟嬷嬷并未服侍过他人,而是去了永巷,想来那位娘娘便是沈妃无疑,这便不得不让姜灼猜测,王攀会不会亦是义家灭门之案的知情人。

对于王攀的低劣人品,姜灼心中颇为不齿,自是不会指望从他那处得来答案,就算钟嬷嬷那处,姜灼也放弃了,不过地如今生出些期盼,有朝一日,能不能得机会去查一下宫内档案,或许可从中寻出些线索来。

“哟,这一位怎得又来了?”小黄门突然嘀咕了一句。

小黄门并未说清楚“这一位”到底是哪一位,不过姜灼还是猜出了根底,想来王瑜芙到了,只姜灼并不觉得惊讶,以王瑜芙此时身份,来未央宫见诸葛曜也无甚奇怪。

小黄门这会子干脆伸着脖子瞧了半天,接下来竟呵呵笑起,这才又回转身来。

“说来这位娘娘样貌倒也不错,只显是不太讨圣上欢心,他日圣上登基,这一位也不知有没有福气住进椒房殿。”小黄门坐到姜灼对面。

听得“椒房殿”三字,不能不让姜灼想到那位可怜的许皇后,不知如今圣上有无在泉下见到许皇后,若身为一国之母竟只得这般下场,姜灼便觉得,入得椒房殿,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也怪不得她,谁教王娘娘有一个不讨圣上欢心的爹呢,”小黄门越发来了兴致,继续道:“那晚姜太医先走了,自是没瞧见,我师父宣读完先帝旨意之后,圣上竟是一点不给脸面地大骂王巍一顿,告诫他莫要得势猖狂,先帝只保他三代,诸葛家自有机会灭了他王氏一族,您想想,那位王娘娘就在跟前站着,也不知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

虽觉得诸葛曜将王巍大骂一顿着实解气,只是身为帝王,这番言语冲动,竟是要招来非议,姜灼叹了一声,倒是有些替诸葛曜担心,不过想来,先帝临终还在护着王巍,诸葛曜气极,亦是可以理解。

小黄门也是个好事的,同姜灼打了声招呼,便又跑了出去,显然是瞧热闹去了。

姜灼啼笑皆非,闲来无事,便从药箱中取出一册书简瞧了起来。

不想小黄门没一时便乐颠颠三倒四回来,口中道:“难怪不少圣上跟前的老臣都夸这位娘娘贤德大度,这会子大冷天的,竟是亲自奉了参汤,说是听闻圣上劳累一晚,亲自熬出来,为圣上补身子,不过吧,圣上竟是连御书房都不许她进,只赶她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