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也不多问,一笑回礼,然后随着那嬷嬷,两人一前一后地便往里走。

“夫人,有客人到。”嬷嬷在屋外轻轻地道了一声,也不等里头人回应,径直将屋幔掀了开来。

一踏到屋内,掸眼是一间正屋,此时并没有人在,嬷嬷冲着姜灼点点头,带着她往左一拐,又跨过一个门槛,便来到了内寝。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姜灼面前。

“娘娘!”姜灼眼睛略有些红,打量了洛昭仪许久,随后便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其实方才来到院落外,见魏长欢行事如此神秘,姜灼已然生出念头,觉得今日此来,说不得要见到一位故人,看来,她终是没有猜错。

“灼灼!”洛昭仪原本似乎还想镇定住自己心绪,只不过一瞧见姜灼,还是克制不住,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相对着拭了一会眼泪,姜灼扶着洛昭仪坐到长榻上,细瞧了瞧她面色,问道:“娘娘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灼灼便放心吧,已然没有了大碍,魏少将军早帮我请来大夫,听说就是你那郑家药铺的,”洛昭仪又抹了抹眼角的泪,抚了抚胸口,才问:“我那一双儿女,现在如何了?”

姜灼一笑:“方才小女还抱着小殿下,与平遥、平月两位公主到御园里走了走,便是平月公主人虽小,却眼尖得很,今日还说她的阿弟个头长了不少,小殿下如今胖了不少,也极乖巧,如今也不爱啼哭了,太后娘娘更是对小殿下颇为关照,娘娘您且放心,对了,娘娘可知,小殿下如今已然被封胶东王了。”

洛昭仪点了点头,显然已知此事,垂首片刻后,便道:“灼灼,我不日便要走了,这一去,想来再回不得长安城,平月那边,虽说平遥公主这孩子心细,自会照应妹妹,只她二人说起来也都还是孩子,少不得要劳你多去瞧瞧,这宫中,能顾念上她们的,也只有你了。”

“娘娘,可是要陪小殿下一块去胶东?”姜灼立时明白了过来,难怪诸葛曜这么急着催诸葛庸走,原来竟是出于一片成全之意,为这对母子做了最好安排。

“正是。”洛昭仪叹了一声,并不隐瞒:“数日之前,江常侍陪着一位无涯先生来了这府上,便提了圣上对我母子的安置,无涯先生说,圣上早已通明当日洛氏谋逆一案真相,洛氏不过是王巍棋子,圣上并不肯以此责怪到庸儿身上。”

姜灼不由笑起来:“那位无涯先生,小女倒是认得的,他乃小女先师之好友,更圣上身边信任的谋臣,圣上一向明察秋毫,对当日之事自会定夺,娘娘且放心,这世上终是邪不压正。”

洛昭仪这时起身道:“圣上恩旨,允我随庸儿前往胶东,虽一时只能以乳母身份守在孩子身旁边,不过圣上之意,待到王巍及其孽党铲除之日,让妾与洛氏一族知情之人出面指证王巍,届时必还我母子二人清白。”

“如此甚好!娘娘几时会走?”

“便是这几日了,魏少将军已然在安排,”洛昭仪这时望着窗外,忽然生出感概:“我十四岁入宫,整整十年,由洛美人、洛婕妤,再到后来不知是不是王巍矫旨封的洛昭仪,最终却沦落为永巷的洛庶人,就像过完了女人的一生,到头来,觉得真如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