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姜灼脸上的笑意,却在瞬间消失了。

“此事本官如何不知?”小黄门诧异地问道。

阿珠吓了一跳,道:“小女不知为何。”

许良人上下瞧瞧阿珠,哼了一声,问道:“可是你一心想要上进,才到人家面前显摆的?”

阿珠连连摇头:“娘娘,小女不敢,不过是上回小女收衣裳之间,拣到了婕妤娘娘失落的玉钗,后来又还给了冯嬷嬷,她才记得我的。”

许良人垂下眼睑,想了好一会,这才道:“你是我侄女,虽平日里不曾照应过你,咱们总归是亲眷,我只说一句,那里并非什么好去处,到了那儿,你也别求什么上进,隐在人堆里就算了,千万莫自作聪明。”

姜灼也只能暗自叹气,不过这会子倒劝起许良人:“阿珠自小是老实孩子,想来冯嬷嬷也是瞧到她这好处,阿珠向来懂事,自会记得娘娘嘱咐,对不对?”说着,姜灼赶紧跟阿珠使了个眼色。

阿珠会意,连连地点头。

倒是这时王选侍有些不高兴了,拉着阿珠,冲许良人嚷道:“说来这孩子可是我亲手养大的,论起心疼,你还真比不得我,这宫中谁能做得了自己的主,瞧你不情不愿的,你可是想让阿珠跑去跟王婕妤说,我家长辈不肯点头,便不得来侍候了?算了,何必难为孩子。”

等随着小黄门出到宫门之外,姜灼一路都在叹气。

小黄门在旁边直笑:“姜太医可是在替阿珠着急?”

姜灼直言道:“大人知道,阿珠是个可怜孩子了,从小被没入宫中,难得竟是有慧根的,我总想着,若得有朝一日宫中选拔医女,让她前去应试,说不得也是一条好出路,总比一辈子埋身浣衣局得好,未想到,想得再妥贴,竟还是躲不过有意外。”

“太医莫非想替阿珠转圜?”小黄门眨了眨眼问。

姜灼自是摇头:“那一位毕竟是娘娘,这宫中自有她说话的份,如何敢随意违逆,只盼着阿珠听懂了许良人的话,在里头小心行事,莫惹了什么是非。”

小黄门却乐起来,随即小声道:“在锦香殿当奴仆,怕是个遭罪的买卖。”

姜灼何尝不知道,有锦香殿那一位王婕妤在,底下侍候的人,怕是不容易得很。

小黄门分道而行之后,姜灼还在一路想阿珠的事,等踏进了华房殿,心下依旧有些凄凄然。

正殿之内,此时倒是热闹得很,几位贵妇进到宫中陪王太后说话,姜灼有认得的,比如魏夫人和赵老夫人,其余的皆不太熟,却不想那不熟之人当中,居然有一位直拿眼瞧姜灼,神色稍有些倨傲,叫人心里不舒服。

姜灼自是一一上前见礼,随后便上前为王太后请平安脉。

魏夫人在下头瞧着,便夸了起来:“你们可不知,咱们这位女太医,最擅妇科,我家那媳妇,原本西山寺大德都已然说她乃‘无子之相’,却不想,姜太医妙手回春,让将军府后继有人,更别说我家的小郎君,竟是壮实地落了地。”

“可不是,这长安城‘小神医’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赵老夫人这时冲姜灼点了点,笑道:“我家阿卓好几回进宫,皆是未见着姜太医,回家后直抱怨,说是姜女郎做了太医,竟与她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