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不免笑起来,问姜灼:“谭妹妹如今可还好,难为她惦记着。”

“原本嬷嬷在傅廷尉府上,为两位双生的女郎做教习,如今也辞了,每日在府上调.教我那位妹妹的规矩,日子过得倒还惬意。”姜灼笑道。

“我就觉得谭妹妹这样的,在外头自自由由地着实让人羡慕,有灼灼照应着,谭妹妹竟是可以颐养天年了呢,只冯姐姐倒是个想不通的,多年前好不容易出了宫,如何又跟进来作甚?可不活脱脱地自投罗网!”崔嬷嬷拍拍冯嬷嬷的手,故意嘲笑道。

“也是我家娘娘离不得我,”冯嬷嬷颇有些得意地道:“进宫之前,娘娘问我愿不愿跟着她,只说这宫中唯有自家人可信,毕竟娘娘是我亲手带大,又听她说得这么恳切,自是推辞不得了。”

“这宫中哪里是个好待的地方,如今还好,后宫只婕妤娘娘一人,尚算得上清静,待他日后宫充盈,可不是又得起一波波纷争。”崔嬷嬷竟是大发感慨。

只这时,冯嬷嬷却沉默了,半晌未再开口。

大概意会到自己说中了人家禁忌,崔嬷嬷不免有些讪讪的:“瞧我这多嘴多舌冯姐姐您可别放心上!”

其实这后宫之中,人人眼睛可都盯着未央宫,冯嬷嬷再怎么吹嘘王瑜芙如何得好,却也盖不住王瑜芙从未得宠的事实,一个不为丈夫所喜,甚而公然遭到厌弃的女人,无论如何,面上也没有多少光彩。

瞧着此时两位嬷嬷都有些不自在,姜灼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问道:“娘娘,听得说王婕妤如今还有体热、失眠症状?”

冯嬷嬷先是一愣,似乎斟酌了一下,才道:“多谢女郎关心,这些年娘娘身子已然调理得好多,每日睡得倒还香甜,竟不知娘娘身体不适的说法从何而来?”

姜灼笑笑,不再追问下去,太医院都有各宫的脉案,且她也听方太医提过,锦香殿的娘娘有湿热蕴结之症,却似乎疑惑太医院,并不肯听太医们的劝诫,如今竟像是听之任之一般。

虽说医者父母心,只若病人死活不肯听,也叫人无可奈何,不过姜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嬷嬷,不如私下劝一劝娘娘,若是身子但有不妥,切不可讳疾忌医,若是觉得太医院的医术尚待精进,或可延请宫外名医,只是任何病症,皆是耽搁不得的,”说到此,姜灼又叮嘱一句:“不过这话,您也别提是我说的。”

冯嬷嬷连连称是,终还是说了实话:“我家娘娘就平素太过刚强了,便是她内里再苦,外头总是想撑个面子,着实这性子太过吃亏,只她又是个倔的,并不能听人劝,唉,有谁能理会她的不易呢!”

待送走了冯嬷嬷,姜灼同崔嬷嬷说了几句,便也回了太医院。

刚踏过藏书楼门槛,一抬眼,便瞧见秦宴正坐在一张长榻上,似乎正拿笔记着什么,姜灼不免有些犹豫,脚步踟蹰半天,还是决定要往回收,说实话,昨日听了英娘那些话,这会子看见秦宴,果然是叫人局促的。

“姜太医,”未想秦宴这时猛地一抬头,正瞅见姜灼,既如此,姜灼倒不好再退出去了。

“今日秦太医竟未去御药房?”姜灼只得笑着搭讪一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