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御园之中,赵卓脚步轻快,左顾右盼,甚而又蹦又跳,竟像一只被放归山林的小鸟,显是早忘了方才长辈们的嘱咐,神情显然快活得紧。

“灼灼,走快一些!”未走几步,赵卓便停下来,招呼起身后跟着的姜灼。

姜灼原本走得并不慢,不过此时见赵卓回头唏她,只得又小跑着赶了几步。

赵卓笑道:“你且不知,镇日被家中大人们管着,滋味本就难受了,如今又是好几位嬷嬷围在旁边教规矩,可是多动一步都不成,着实叫人闷坏了,只今日唯有跟灼灼在一块,我才觉松快一些。”

姜灼走上近前,笑着捋了捋赵卓额上,因着方才跑得急,稍稍散下来了些的秀发,不免刻意地瞧了瞧赵卓,只见她面色润红,眼神晶亮,眉似秋水,唇更是不点而红,竟是越发得耐看,不免赞了句:“多日不见,阿卓竟是更好看了。”

“灼灼竟是笑我呢,”赵卓一时面露羞色,娇娇地拉了姜灼的手,道:“在我眼中,这满城的女郎,唯你是真正的才貌双全,而且连我阿姐都说,你是个菩萨心肠的,我只觉自愧不如,总想着,女儿家若能得如你这般,这辈子活着方算圆满。”

“你这夸奖我可不敢当呢!”姜灼不免失笑,竟不想有人还会羡慕自己,并且还是那位即将成为诸葛曜妻子的女郎。

赵卓却干脆搂紧了姜灼的胳膊:“如何不敢当,又不是我一个人夸你,说实话,原本想着日后……我心里头还挺紧张,不过一想到你在宫中,便不怕了。”

姜灼心下一动,知道赵卓入宫之事,怕是已在日程当中了。

不一时,两人来到了御园湖边,赵卓瞧瞧左右,道:“御园果然名不虚传,便是已近隆冬,却依旧花草繁盛。”

姜灼少不得跟她解释:“这花花草草的,其实也有生命,四季轮回皆为归属,或如春兰、蜡梅在冬日才得绽放,或如锦带花,千里藤,只装点夏秋,不过是各安本分,自自然然罢了。”

未想赵卓一时竟笑起来:“原以为你只懂医经,未想还会花草经呢!”

“我倒算不得懂,不过幼时随阿爹习医,遍寻天下草药,才算知道了一些,更体会出一草一木,皆有灵性,自当要珍惜。”

“咦,我瞧着倒是有些古怪。”赵卓忽地停下了脚步。

姜灼不解,左右望了望,并未觉不同之处,只好反问道:“好好的,哪来什么古怪?”

“圣上自来最是爱竹,无论是胶东还是长安城的潜邸,房前院后皆只栽竹,倒是这御园中,都是些凡间俗物,不见竹影。”

听到此,姜灼竟也笑了,倒是赵卓心细,自己在宫中日久,竟是从未发觉这些。

“我犹还记得,当年圣上在胶东之时,每逢春日雨后,我便拧着小锄,一大早跑到王府竹林之中,只为去挖新冒出来的竹笋。”

姜灼好奇地问道:“圣上爱竹之人,竟是肯任你这般?”

“别人自是不肯,只圣上从不拦我,有好几回,甚而帮我一起挖呢!”想是忆起当初,赵卓竟是笑得开怀:“你不知的,圣上虽是带兵之人,却难得心思机巧,说出来你不信,圣上还会做竹弓、竹箭,编出来的各色小虫小鸟之类,栩栩如生,如今我还收着一箱呢!”

“我且明白了,怕是你这编花篮的手艺,便是圣上教与的?”姜灼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