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无涯先生到了。”驿馆之内,姜昕站在姜灼居处外喊了一声。

屋里,仆女瞧了一眼床幔后躺着的人,竟是动也未动,想来还在熟睡,忙悄悄挪步出去,冲着正候着的姜昕小声道:“姜校尉,姜大夫还未醒来,昨晚梳洗之后便睡到现在,想是这几日累坏了。”

“哦,”姜昕应了一声:“那便算了,我先同无涯先生说一声去。”说着转身要走。

不想这时身后屋里传来姜灼还带着几分睡意的声音:“姜校尉,同无涯先生告个罪,我随后便出来。”

说来一连几日,姜灼皆留驻军营照顾病人,直到昨晚,才得回到驿馆好好歇息。

也是这些日子功夫不负有心人,先是那位刘都统转危为安,四剂大黄佐以血药服下去,人已是清醒过来,原本的症状,也渐次消失。

此后,营中患上伤寒的兵将,姜灼逐一望闻问切,竟是无一漏过,唯恐弄错症状,贻误人家病情,如此而来,倒是累了姜灼自己,以至于她整日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来不及。

最后倒是徐国公不忍了,强命姜昕带着姜灼回驿馆歇息,至于她放不下的病人,便交由其他军医照应着。

驿馆一间厢房,无涯先生正坐在长榻上喝茶,瞧见姜灼匆匆走进来,倒是立时起身,冲着她一拱手,郑重其事地道:“姜大夫,近日辛苦。”

见无涯先生这般,姜灼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忙回了礼:“先生客气,此乃做大夫的本分。”

待请姜灼坐到自己对面,无涯先生便不停地夸赞:“一早老夫去到军营,便听说隔离营中,太半兵将已然有了起色,甚而有人回了自己营房,徐国公大松了一口气,直说姜灼此回立了大功。”

听到无涯先生这么说,姜灼虽心中也高兴,却不敢沾沾自喜:“小女不敢称功,虽说病人有了起色,却尚未痊愈,之后还需小心医治。”

“你素来是个谦虚的,倒也不必如此,”无涯先生不免哈哈笑起来:“圣上当日遣你过来,果然独具慧眼。”

姜灼不知为何,脸红了一下。

无涯先生倒是在意,继续道:“老夫听徐国公提及,如今军营药库之中,大黄这一味正是吃紧,你且放心,此事便交予老夫,方才一回来,老夫便去寻过武威郡守,他打了保票,会派人到郡中各处药铺调措,尽会送到军营。”

姜灼松了口气:“如此甚好。”这几日诊脉之后,姜灼已然断定,所有病人症状相同,而起效之药便是大黄,如此一来,大黄用量便加大,以至渐有短缺。

不过,医病追本,姜灼又想到另一处:“若是对症下药,想来军中伤寒之疫,不日便得根治,只是小女在军中见到,兵将们吃食短少粗糙,还有不少人,衣裳破旧,不堪抵御风雪,北疆本就气候恶劣,时日久了,再好的身体也抵不住,亦不知这伤寒,竟或有复起可能。”

“粮草之事,果然也是头疼,”无涯先生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赵监军,说来位列九卿,堂堂一位卫尉大人,如今竟是四处奔波讨粮,只为让兵将们至少得吃上一顿饱饭,因此还受了不少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