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先生举起耳杯喝了一口:“听他身边老仆说,其人乃南越郡人士,早年父母过世,靠着几亩薄田,由老仆拉拔长大,纯纯正正是大靖人。”

姜灼一愣,只觉得这“南越”二字,听得叫人心中起疑。

这会子无涯先生竟是大发感慨:“方才老夫瞧过了从江湛家中搜到的文稿,瞧此人倒是很具文采,写的诗词颇有几分经天纬地之豪情,若论才情,也算出类拔萃,只是名利心过重,竟是害得自己走了绝路。”

“这种无耻小人,便是学问再好,也枉为大靖子民。”姜昕义愤填膺地道。

“先生,此人可是招供了?”姜灼终于问道。

无涯先生一时大笑:“想来已知大势已去,江湛倒是爽快得很,承认那图确实为其所绘,不过又自承身体孱弱,根本无法亲自打探到这些,所以,消息皆是从南越那边送来,由他分析之后绘出图形,为方便给耶律拓看,又特意做成了匈奴文,瞧着人家,对匈奴单于倒是忠心,一副亡国之人的嘴脸。”

“南越,可不就是张俭?”姜昕立时叫了起来。

“江湛招出来的,不止张俭一人,还有那个……王巍.”无涯先生此时一杯酒,又一次饮尽,神情极是痛快:“王巍啊,此人果然是卖国奴,证据确凿,看那丹书铁契还能帮得了他!”

姜灼心下一喜,若是有了证人、证据,王巍叛国之罪,竟是再难逃脱了。

“未想这其中还颇多周折,按江湛所言,当初他自诩才高八斗,便有心在仕途上得些进取,打听到南越郡守张俭乃是权臣王巍一派,所以抛尽家财,经人引荐认识了张俭,只为得着往上爬的机会,”无涯先生想想便直笑:“未想这机会很快来了,张俭某年进长安城述职,果然将他引见给王巍,听江湛自述,王巍礼贤下士,极欣赏于他,没多久便收了江湛为门人,并且极是信任。”

听到此处,姜灼不免摇头,这个江湛上进倒是无错,只心中未免少了是非权衡,竟是不管正义了。。

“之后,他又娶了王氏族中之女,算是成了王巍心腹,并因王巍,又结识当初来京城的匈奴特使乌黎,更悄悄随他去了匈奴,然后便受命留在姑臧邑城,做了匈奴暗桩,给王巍跟乌黎递信。”

提到乌黎,姜灼竟还有些印象,她还记忆犹亲,当日乌黎来长安城,接待使便是王巍。

“如今江湛被抓,王巍会不会已然得着消息?”姜昕这时极机警地问。

“也未可知,江湛招供,耶律拓多年苦心经营,如今除了姑臧邑城,北疆各地都埋了不少匈奴和王巍的暗桩,如今这些人都听命于江湛,姑臧邑城的,城守大人已经按照江湛供词派人去抓了,其他各处,老夫正同人核对,会尽快去捉拿,不过王巍那一头,江湛被抓的消息,怕是瞒不住。”

姜昕这时一抱拳:“江湛此人关键,先生,莫将请命,今晚守着这大牢,免得有人来劫狱。”

“甚好,老夫已让人传书徐国公,请他明日一早,派人过来押解这江湛去军营,想是王巍或是乌黎再有胆量,也不敢捋徐家军的虎须。”

翌日天方亮,无涯先生派人来寻姜灼,让她到大牢一趟,徐家军的人已然过来,临走之前为保万无一失,让姜灼再瞧瞧江湛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