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吧,当时在下正跟随王巍到了驿馆,虽未进屋中,却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姜医女说此话时,真是气势万钧,半分不输男儿。”江湛竟笑得很开心。

姜灼却突然正色道:“江先生博闻强记,能记住小女所说,为何心中却不想想此话深意。”

江湛不免长叹一声:“在下误投了王巍,待到醒悟之时,已经下不了贼船,如今就缚,反倒是得了解脱,说来还要谢各位,在下这几日终得睡了了觉,如今自知命不久矣,若得转世投胎,十八年后,当要做真正大靖儿郎,上阵杀了那匈奴。”

“十八年后,那匈奴怕是早就夹着尾巴逃了,还敢再来胡乱咬人?”无涯先生在旁边接了一句。

“悔呀,悔之晚矣!”江湛一甩袖站起身来。

“江先生,可是真悔?”姜灼忽然问道。

“此话何意?”江湛笑起来:“莫非你一个医女,竟是能保在下不死?”

姜灼摇头:“江先生所为,已然触犯大靖法度,其罪不可恕,无人能饶你一死,只是有一事,可否请江先生坦白回答?”

“哦,请讲?”江湛很有兴趣地瞧着姜灼。

“那魏菓瑶后来下落……你可知晓?”姜灼直直地望着江湛,她并非关心魏菓瑶生死,只是那长安城中,还有一家人,此时正牵挂着这个叫人恨得要死,又不舍抛弃的女子。

江湛抚了抚额头,笑道:“虽然说出来又是加罪一等,不过谁教在下难得敬佩一位女子呢,这便实言相告,此人……我是说魏菓瑶已然被送回匈奴,她杀的可是匈奴王叔,单于怎容得了她潜逃,不过此时应当还活着,耶律拓留着她,或是别有他用。”

姜灼长吁一口气,冲着江湛拱拱手:“虽不齿江先生卖国求荣,不过今次肯坦言想告,小女也是感激。”

倒是江湛颇觉好奇:“那魏菓瑶当初差点害你远走匈奴,死于异乡,你倒这般好心,恩将仇报,就没想过,王瑜芙同魏菓瑶这般恨你,但落到她们手中,你当是死无全尸?”

未待姜灼回应,倒是无涯先生一惊:“你是说王瑜芙竟是想害姜灼?”

江湛一笑:“拙荆偷偷告诉过在下,让魏菓瑶带走姜医女的主意可是王女郎所出,倒不知她何以这般厌恶姜医女,她们当时定下的计策,一到匈奴,便想法子弄死姜医女,而且还要她死得难看,不过吧,却被乌黎给坏了事。”

无涯先生不免问道:“乌黎为何要帮姜灼?”

“乌黎当不是故意帮姜医女,反而更像是在防她,至于原因,”江湛一摆手:“日后你们若能见到乌黎,当面问他便是,这人心思深沉,平常人猜不透。”

刘都统等人很快押着江湛同姚玲儿而去,因着还有后头抓来的细作要审,无涯先生自还得多留几日,而姜灼与姜昕便决定,赶紧要回长安城了。

只这回长安城之事总是不顺,这日一早,众人还未及上路,天上竟又下一场桃花雪,无涯先生自是拦住一行人,只说雪停之后再走不迟。

姜昕无事,便随着无涯先生去审问细作,姜灼则取了随身带着一本医册,边瞧着外头雪势,边看上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