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嬷嬷眼光一闪,瞧着姜灼说话神情,少不得也明白了姜灼有话要单独同阿青说,自是点点头,和郑家娘子一块离开了。

进到草庐,姜灼让阿青坐到长榻上,瞧见旁边炭炉上还温着一壶茶水,自是亲自取来,搁到几案上,随后拿了盏子,为阿青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这些日子,阿青倒也平静许多,只是精神却依旧萎靡得很,可以想见,尚未从这突然打击之中回过神来。

姜灼心下叹气,莫说是阿青了,便是她自己,若是遇上此等事,怕也未必能那么容易缓过劲来。

“女郎可有事要说吗?”阿青低下眉眼,并不饮茶,只将茶盏用双手握了,倒像是在取暖。

“阿青姐姐……”姜灼忽然疑惑,阿青竟是知道自己来意,就如等着她过来宣判一般,这才一脸认命的表情。

迟疑片刻,姜灼拉过阿青手腕,放到了脉枕之上,故意玩笑道:“不如让我来帮阿青姐姐断一断,这一回到底是男胎还是女胎?”

阿青凄凉地一笑:“无论男女,这后半辈子,奴只能靠着他陪了,竟也无所谓的,只要孩子能好好的便是。”

姜灼这时起身,坐到阿青旁边,轻轻地搂住了她,道:“阿青姐姐,您这般想的话,肚中这孩子便是有福气的。”

“哪来什么福气,”阿青眼圈竟是红起来,用手边的帕子抹了抹又不知不觉落下的泪珠儿:“一想到他日后长大,因着有那样的你亲,竟不知有多艰难,奴便心如刀绞。”

“或许是阿青姐姐多虑了呢,你也知道,我乃是孤儿,自小不知阿爹跟阿娘到底何人,最羡慕人家父母在堂,与我相比,这孩子可不是有福气么?”

“我知道女郎是在宽慰奴,你须放心,奴如今别事不想,只盼着孩子不出事,定会安安心心地养胎。”

姜灼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今晚……我想陪阿青姐姐去见一人,你觉得……可好?”

此时阿青身子竟是猛地抖了一下,抬眼死死地盯着姜灼,似是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有些言语,竟是无需从口中说出来的,姜灼冲着阿青点了点头,道:“去与不去,随阿青姐姐自个儿心意,或者郑柯与我代你去这一趟,也就是了。”

“奴不去!”阿青猛地捂住脸,竟是放声痛哭了起来。

姜灼并不再问,只将阿青搂着靠到自己肩膀上,轻轻地抚摸着她不停颤抖着的后背。

这晚,从郑府开出一辆马车,趁着夜色,往廷尉衙门方向而去。

等到了地方,郑柯已然候在了那里,见马车到了,赶紧迎上前去。

姜灼先下了马车,随后回身扶住后面出来的阿青,慢慢地走了下来。

瞧见用斗篷从头披到脚的阿青,郑柯并未说什么,只朝她点点头。

郑柯正要带着她们往里头走之时,倒是阿青站住,回头道:“东西还未拿。”

姜灼一时醒悟,叫车夫将她车上一个包袱并一提食盒取了下来。

郑柯接过,道了一声:“随我来吧!”便头前带路,往衙门旁边一扇亮着灯的小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