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柯在诸葛曜悄悄离开的第二日便赶到了,教姜灼吃惊的是,谭嬷嬷竟也不辞辛劳地跟了过来,待一瞧见如今走路一跛一拐的姜灼,谭嬷嬷一时控制不住,不由泣不成声,上前便将她抱住,死死不肯放开。

姜灼只得劝解:“死里逃生本是喜事,如何嬷嬷竟哭得这般厉害。”只一边劝,她也跟着落了泪。

谭嬷嬷全然不理旁人,只想痛快哭上一场。

“女郎且不知,不但嬷嬷,自打您突然失踪之后,整个郑家药铺竟如失了心魂一般,这几个月来,一直闭门谢诊,大家伙再无他想,只求用尽法子将您寻着。”郑柯说到此处,也是潸然泪下。

“竟是我连累了大家伙,”姜灼叹了一声,为谭嬷嬷拭过泪,少不得要问一声:“如今药铺还有郑府之中,可都还安稳?”说到此,姜灼又想起一个紧要的:“阿青姐姐该是生了吧?”

谭嬷嬷这时总算好过了些,抽抽鼻子,嗡嗡地回道:“可不是生了吗,果然如女郎所言,得了双生子,母子三人尚算平安,这会子已然过了满月。”

姜灼不免松了一口气,笑道:“如此来说,这回咱们那儿可又有了热闹,那别人呢?”

“皆好着呢,女郎放心吧,得了您下落之后,这药铺算是回过神来,如今已然重新开了张,自从知道您化险为夷,如今大家伙不盼别的,只等女郎早些回去。”郑柯回道。

谭嬷嬷这时摸着姜灼的发丝,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叹道:“女郎,真真活着就好啊,得着胶东这边的信儿之前,咱们几个甚至已然在商议,要为女郎立个衣冠冢,也免得从此芳魂无处依托。”说到此处,谭嬷嬷又感伤地哭了出来。

想是经历所致,素日谭嬷嬷极是要强,并不肯轻易在人前露出软弱,只这会子瞧见姜灼“死而复生”,竟根本忍不得,说一会,便哭一会。

等到姜灼同郑柯劝过许久,谭嬷嬷才缓过来些,随后,姜灼便将出事那晚,如何在回郑府半道上被人击昏掳走,然后又如何被关在茅屋中数日,再到受尽王瑜芙虐待羞辱,以及冯嬷嬷暗中换过砒霜,又将她救出,然后一起登舟弃岸,来到胶东之事说了出来。

听得姜灼说完这一段经历,郑柯同谭嬷嬷又都是好一阵唏嘘,少不得对那王瑜芙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此女仍旧被关在延尉衙门,听说是还有不少案子跟她有关,这王瑜芙的狠毒,倒是与王巍如出一辙,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郑柯这时道。

谭嬷嬷却更加愤愤不平:“王巍的案子已然是板上钉钉,再审又有何用,那女人真真是凌迟也不解恨,可如今圣上还不杀她,莫非竟是要姑息于她?”

姜灼这才知道,原来王瑜芙至今未死,这难免会叫人疑惑,诸葛曜是囿于夫妻之情,才不舍动手,不过姜灼却相信,诸葛曜绝非优柔之人,将其暂且留下,必有自己缘故。

因是郑家药铺来了人,少不得洛昭仪派人过来问候,还让管事妥贴安排了郑柯及所带之人住下,而谭嬷嬷自是要陪着姜灼的,这会子须臾不放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