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垂花门楼下,两个大人正就着月色背手说话,旁边一位四、五岁的小女郎,呵呵笑着,在一旁抄手游廊上跑来跑去,竟是自个儿玩得开心。

姜灼转头瞧着宝儿的小身影,不免笑了笑,这孩子方才睡过一时,这会子倒来了精神。

“你方才可是说,诸葛……那个圣上御驾亲征?这意思,岂不是要跟耶律拓正式开打了?”到底是站在了外头,陇西王倒不敢直呼诸葛曜的名讳了。

姜灼失笑,方才在草庐中,她早提及了此事,未想陇西王快到离开郑府了,才得反应过来,真真叫人无话可说。

“想来明日殿下便能听到诏令。”姜灼瞧了瞧天上的月亮与星子,不由在心内感叹,不知几时几刻,北疆的乡亲才得享受这般宁静夜晚。

“倒是未料到,”陇西王抱握双臂,不免感叹一声:“想来这一回圣上已然下定决心,好极,好极,那耶律拓活着,竟是添了咱们大靖不少麻烦。”

“这一回机会到了,殿上可有意上阵杀敌?”姜灼故意调侃了一句。

陇西王用手点点姜灼:“怎么听你之意,竟是在暗讽本王贪生怕死,你怕是不知,徐国公在北疆之时,本王曾受命带兵追击一队试图潜进南越的匈奴散兵游勇,可谓大获全胜,甚而活捉了不少小头目,若是不信,你自个儿去问徐国公便是。”

姜灼一笑:“殿下误会,小女绝无此意,殿下当日肯不计私利,与王巍划清界限,后又协助徐国公擒获匈奴奸细,劫了兵械送到徐家军,便已然不愧为堂堂大靖陇西王,未想还有后头之事,小女着实佩服。”

“算你还有些眼光!”陇西王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一摆手,道:“不与你多说了,回头本王便去向圣上请旨,也要带封地兵马前往参战,谁教本王的封地靠在北疆边上,少不得助上一臂之力,让你瞧瞧,本王到底算不算英雄!”

正在此时,谭嬷嬷独自提着灯,远远地走了过来,一边走,口中还一边在喊:“宝儿、女郎!”

姜灼笑着对陇西王:“想是嬷嬷不放心我同宝儿,便寻了过来。”

陇西王转过身,看向了谭嬷嬷。

想是老眼昏花,又兼黑灯瞎火,谭嬷嬷起先并未注意到陇西王,待到了跟前,见面前站着个魁梧男子,她才怔了一下,等瞧清楚是谁了,谭嬷嬷忙上前敛衽施礼,道:“奴见过殿下。”

“免了。”陇西王应过一声。

“嬷嬷,嬷嬷,可知殿下是我阿爹,原来宝儿有爹娘呢!”宝儿这会子发现谭嬷嬷来了,立时跑上前,急不可待地报喜。

谭嬷嬷疑惑地看向姜灼,见她点了点头,心里便有了底,倒是又冲陇西王福了福身:“奴恭贺殿下,终得父女团圆。”

陇西王倒是一扫倨傲,居然同谭嬷嬷客气了一句:“这些年倒是辛苦你同姜灼,孩子很好,她娘九泉之下,当是能得瞑目了。”

但得听到陇西王这么一说,谭嬷嬷立马低下头,不一时便抹起了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