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国无门之说,朕……”诸葛曜脱口就要自称,被姜灼立马递了个眼色,赶紧改口:“真是叫人听不明白,既是你医术还不错,便随军姜灼去军医营效力,不也算是报国了吗?”

“朱先生想是未明白在下的意思,”荀成举起酒碗,敬了敬诸葛曜同姜灼:“听说圣上这便要与那耶律拓和谈了,想来过不得几日便要班师回朝,日后……”荀成瞧了瞧左右:“日后这姑臧邑城少不得还要被匈奴人攻陷,在下这一回满腔热血,竟是来错了北疆。”

姜灼立时阻止:“荀成,不可妄言!”她自是明白,荀成所想,与军医营那些同僚的看法并无不同,觉得诸葛曜这一回竟准备半途而废了。

未想诸葛曜来了兴致,反拦了姜灼,问荀成道:“听你之意,并不赞同和谈?”

“匈奴地广人稀,百姓不事农耕,平日唯靠游牧为生,向来四处迁徙,哪里草丰水美便去哪里,尽是靠天吃饭,等到冬日大雪,便失了生计,为着不饿死,自要变身为强盗,咱们北疆离匈奴最近,人家可不就地取材,来欺负咱们百姓。”

姜灼不免笑起来:“荀成,你知道还挺多?”

“我如今赁的屋子,屋主元翁之前曾在匈奴待过不少时日,后来年岁大便回来了,平时无事,我便听他聊些故事,倒也长了不少见闻。”荀成道。

“果然有趣,你继续说说。”诸葛曜在旁边道。

“元翁在匈奴本是做些以货易货的小买卖,他说那边的男人性情凶悍,竟如未经教化一般,但得一个不高兴,便提刀提棒打将起来,从不讲道理,尤其那些匈奴的部落贵族,为了粮食皮毛,自己人跟自己人抢,混帐起来,什么都不管,只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至于对外头人,更是只能以‘凶残’二字形容。”

“嗯,果然是见闻。”诸葛曜点了点头,叫姜灼又为自己上了酒,然后冲荀成敬了敬,又道:“接着说。”

荀成继续道:“说到和谈,元翁之意,从古至今,匈奴与大靖打打和和,竟不能停,每一回都只安稳了一年或几年,日后便又来一场大战,这番折腾,最是吃苦的便是北疆百姓,国都远在长安城,那些上位的皆只顾一时安省,全不想民间疾苦,所以元翁说,若是遇着又要和谈了,大家伙便莫想太多,回去数着日子,能过几日,便是几日。”

姜昕这时在旁边喝了一句:“荀大夫可是喝得多了,此话如何能说?”

“无事,听得倒也有意思。”诸葛曜又拦住了姜昕。

见得了鼓励,荀成又道:“对了,元翁还曾道,耶律拓这一回竟选了白亭海与咱们圣上和谈,其用心甚是阴险,只不知圣上为何竟是不觉,正好今日遇着朱先生,在下不如多嘴两句?”

这一下便是姜灼也吃了一惊:“如今会这么说?”

“那白亭海,元翁年轻之时可是常来常往,说是当做去匈奴的近道,后来被耶律拓瞧出了名堂,将之建成匈奴一处要塞,山势险峻,向来易守难攻,当初耶律拓便是在那一处,诱敌深入,将前任单于的人马全歼,这才算让自己得了势,”说到此处,荀成冲着诸葛曜拱了拱手:“在下人微言轻,自是不达天听,倒是请朱先生到圣上跟前提醒一声,那耶律拓可没安好心,虽圣上在这匈奴之事上办得不那么漂亮,不过听得说,这一位尚算明君,总不好瞧着他白白送死!”

姜灼一时皱起了眉头,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诸葛曜:“朱先生,荀成之言,并无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