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美酒太醇,或是疫情得到控制,姜灼心下担子卸下,她倒是多饮了几杯,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微醺了。

洛太后也上了酒劲,竟是心情大悦,干脆将侍候的人全都轰走,随后拉着姜灼,一块坐到正屋前的石阶上。

“灼灼,这昭仪娘娘,做得可开心?”洛太后拍了拍姜灼的肩。

姜灼仰头,望了望天上圆圆一轮明月。

今日月亮很美,星子亦是,静静地坠于天上,恰如一汪银河,闪着迷人光彩,姜灼觉得真可惜,这样的月色,却不能与那人共赏。

“问你话呢!”洛太后在旁边推了推姜灼。

姜灼笑着想了想:“我夫君人品贵重,勤于政务,心怀天下,最最难得,为人极重情义,对我也是体贴备至,能嫁予这样的郎君,乃是姜灼一生幸事,自然是……开心的。”

“嗯,瞧出来了,能得男人心底宠爱的女人,最是金贵,瞧你面上这水色,可不羡慕死人,”洛太后将头靠在姜灼肩上:“虽我已是二子之母,着实未尝过,被人捧在手心的滋味。”

姜灼听出了洛太后言语中的遗憾,倒是宽解道:“胶东王被娘娘养得极好,少不得将来是位仁善封主,待得他长大,自会奉母极孝,这可不是谁都求得来的。”

“灼灼,既是两情相悦,为何至今未诞育子嗣,总归有个孩子,才是将来依靠。”洛太后有些好奇地打听。

姜灼抬头思忖好一时,眼中少有地流露出了黯淡:“常常被人问及此事,我只答,要等上天给我厚待,却到如今……”

“无妨,你还年轻,总会有这一日。”洛太后拉了拉姜灼的手。

“我并无女疾的,”不知为何,姜灼今日竟有些冲动,甚而流下泪来:“果然这世上难得圆满,总有叫人失望之处。”

“或是上天故意开个玩笑,过不得几时,便会送麟儿过来,”洛太后伸出手,抚了抚姜灼秀发:“想是我不该问这事,招了你伤心。”

“不是,”姜灼抹了抹泪:“我反要多谢娘娘有此一问,这些时日,每每有人探问,我心中便是焦急,也只能强颜欢笑,只是到您这儿,才得发泄一回。”

“唉,哭吧,咱们姐妹一场,不能总叫你帮我,我虽是于你无用,不过今日有何不舒坦的,你尽述便是。”

兹后,姜灼果然哭了许久,洛太后只在旁边静静坐陪,直到最后,只余下轻轻地啜泣声。

“娘娘当是不知,我十来岁便与圣上相识,兹后便喜欢到如今,可当日我不过是个身份不明的小孤女,就算后来成为太医,也自觉鄙微,不敢妄想,能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更没料到,日后竟有机会,陪在君之侧。”

洛太后转过头,瞧了瞧姜灼。

“有一阵子,我想得可好了,这一辈子便以医为生,谁都不嫁,只待在太医院里,待得每日听着未央宫外上朝的鼓乐,知道他近在咫尺,便觉一生足矣。”

未想,洛太后竟然被逗得笑了起来:“若真如此,可不就成了咫尺天涯,真猜不透你这想法。”

姜灼也笑了起来,道:“结果呢,娘娘也是知道的,原本心想事成,我该高兴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