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童严烈立刻附和华恒,丈八怒冲冲将铁槊一横,大声道:“不管你们怎么说,不能退兵!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烧掉曹军粮仓!”

何童抱臂一笑,回顾了一眼四周的部众,朝丈八道:“丈八头领,你可是忘记了?一个多时辰前,你才刚刚当众承诺了孔莲头领,此回任务,我三人与你齐平,权力相当,足以决策!”

周围部众一听,都想起了丈八答应孔莲那一幕,纷纷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丈八愣道:“那是孔莲怕我弄出事端,影响了烧粮之事,才会给你们权力。他根本是全力支持这次的任务……”

华恒素来言简意赅,也不与他分辨,只道:“既然丈八头领承认我们有权力,现在三对一,我们立刻撤军。”

何童、严烈对视点头,将马头一转,就要下令退兵。

高顺黑沉着脸色,将手中长刀一横,沉声道:“众位头领,你们岂能如此,临阵退兵?!”开什么玩笑……粮草辎重向来都是重地,有强兵强将把守,陷阵营一千精锐,外加浮云部五千精兵,他本来已经跟丈八等人对着地图商量好了,哪些人打头阵哄过关卡,哪些人负责从何处放火,如何包抄引路,如何突围回城……如今浮云部一旦撤走,任务还怎么完成?

严烈冷冷睨了高顺一眼,也将腰刀拔了出来:“怎么,高将军是想动武拦下我们?”

浮云部众人的眼神、气氛登时变了。

眼见他们变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丈八急忙在一旁喝叱阻止。高顺将刀一垂,只道:“我没这意思,只是希望……你们再好好考虑。”华恒最为坚决,朝何童偷使了个眼色,何童伶俐至极,立刻暗中传令下去——浮云部行军之际,队形依然是按八卦易数排列,霎时之间,军令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几息功夫,所有的部众都已经得到了号令。

严烈越过高顺,将马一掉,便指挥着众人掉头,开始缓缓撤退。

赵义站在道旁,望着潮水般折返的人马,轻捻颔下胡须,表情异常的平淡。

高顺双眸赤红,早已被义愤填满了胸膺,恨不得怒喝阻止,然而……连丈八都垂头耷脑,紧皱眉头,无计可施。他朝着高顺拱了拱手,无声无息,跟着浮云部人马,退走了。

这一次,孔莲原本出于好意,临时赋予三位副头领权力,想让他们从旁协助丈八,完成任务。谁料,这三名副头领过于精明,反倒顾虑得多,想得也多。他们并没有丈八的热血单纯,最在乎的乃是浮云部的安危存亡,竟然就被赵义这么一道似是而非的“军令”给撤了回去。

丈八独木难支,眼睁睁看着军队退回去。他坐在马上,心头非常失落。隐约觉得退兵之举是大错特错的,可却没有人肯听令于他,肯相信他这个无智的莽汉一次。

高顺黑沉着脸,回到军前,吩咐左右拿出浮云部探绘的地图,与小将们商议起来。不得不临时改变战略,哪些军士负责哄入关卡,又从何处放火烧粮,事成之后怎么突围等等,全部分派给他区区一千将士。

商议一毕,他也顾虑起了赵义的话,害怕消息走漏,迟则生变,立刻率领了陷阵营一千死士,向西北方囤粮之地疾驰而去。

……

这一日,吕布等了很久。

他率军在城下苦苦鏖战了数个时辰,却依旧没有等来好消息。

曹军的士气高涨着,战意凶猛。尽管交锋良久,却不露疲态——看起来,陷阵营与浮云部联手火烧粮仓的行动,是失败了。

鲜血在城下汇成了小溪,流进护城河里,直将河水染得通红。惨叫声、砍杀声、倒马仆地声,不绝于耳。已经对过阵了,弓箭兵、枪矛手都已较量过,两军眼下正肢体相接,展开猛烈肉搏。

吕布挥着长戟,站在尸山兵丛里,脸上尽是血污,一身锦袍也被烟火熏燎得有些狼狈。他再如何勇武强悍,也杀不完那蝗群一样涌上来的敌人……他再如何万夫莫当,也挡不了敌人的枪矛,不停刺向吕军的将士……

火烧城墙,破开冰封,城内哄乱,百姓哭号。吕军的士气本就低落,如此苦战良久,更是不济,伤亡愈发惨重。吕布不得已,只得下令鸣金,暂退回城,闭门不出。原本以为,曹军至少也有些疲了,合该退兵休养一日,明日再攻,哪知对方源源不绝,先锋退后,如同海潮分流一般,又涌出后方养精蓄锐,未经战斗的军队来。

曹军攻城之意甚坚,金鼓交鸣之下,步兵在前,纷纷推举着十数人合抱的木架盾,喊杀声阵阵冲涌过来,挡下了吕军城头射下的箭枝,护住后方将士,得以向前开进。

城头守军不停放箭,却收效甚微,全射在了巨大的木架上,不见其功。不多时,曹军便已攻到了城下,开始攀援。一时之间,投石机、冲撞木、长云梯并作齐发,借着城头烟雾火势,冲杀了上来。

城墙上的吕军兵卒被烟火熏得睁不开眼,越发势弱难敌。

火光漫天,烟迷太空。黑沉沉的烟云笼罩着城池,吕布站在墙垛角楼之上,望着战况,目眦欲裂。他将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耳听陈宫在一旁不停催促,良久,他见大势已去,终于下令:“退。退往东门,出东海郡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