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宫中的几个仆妇退出了花厅,太后依然意犹未尽地道:“这最后一句是你教的吧?比我这二十年教的都新鲜有趣呢。”

武贵妃见太后高兴,没有责怪的意思,也道:“怪不得东方能做出那么多鬼泣神惊的好诗,出口不凡,亏他是怎么想到的?”

太后微笑着看着东方宇和龙七,突然神转折地问道:“从今天这鸟儿的选择中,你们三个悟到了什么?”

武贵妃愣了。

东方宇和龙七也面面相觑。

可太后并不急着提醒他们,只是专心地看向鹦鹉,逗着它继续说吉祥话。

东方宇和龙七苦苦思索,是说这傻鸟的表现吗?它不喜欢自由,偏偏喜欢待在笼子里。但这又说明什么呢?还值得用“悟”这个字?

等了很久,太后才略微失望地叹了口气,提醒道:“东方想不出所以然不奇怪,他没有这种生活。七哥儿也没有什么感想吗?”

她这样一说,东方宇和龙七似乎都想到了些什么,又一时抓捞不到,重新盯向了金碧辉煌的鸟笼。

太后幽幽地道:“看上去,雪壶简直是傻的可爱,但它毕竟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什么。为了自己的追求,它宁愿去付出生命,其实这也是很可敬的。”

东方宇咀嚼着太后的话,还是有点不敢苟同,这分明就是一个温室中出生的傻鸟,假如是野生的,绝不会这样选择。

龙七忽然道:“奶奶,你先等等再说。我好像抓到了一些什么。”

太后刚好又听到鹦鹉大叫:“太后今年二十,明年十八”,脸上再次明媚起来。

龙七盯着鸟笼,双眼中映射着金光,忽然他好像想通了,从开始的不确定,越说越流利,“奶奶,您是不是想要告诉我?这皇宫就是一座鸟笼子,而皇帝就是这笼中鸟……”

龙七刚刚说到这里,东方宇就完全明白了,向太后投去极度敬佩的目光。他根本没有想到,在龙七的介绍中,这位皇宫中最没有权力欲望的老人,会这样的睿智。

只听龙七继续道:“人们都以为雪壶傻,可人们更傻。为了能把自己关进鸟笼子,不惜泯灭人伦,忤逆父母,戕害兄弟,杀害无辜,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敢干。但细想起来,他们追求的东西是那样的可笑,比这只鹦鹉还要可笑的多。”

武贵妃满脸的匪夷所思,她当然也没想到太后会把事情想的如此透彻。

太后显然很开心,最喜欢的孙子终于自己明白了,她嘉许地道:“你能自己想明白最好。其实,我倒是认为,假如真的和雪壶一样,本就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待在笼子里也就罢了。更加可怜的是,有的人本身就是追求自由的,追求永生的无上妙境,却稀里糊涂的,不遗余力的去抢笼子。”

这话像晨钟暮鼓一样激荡着三人的心灵,让他们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让我来评价,”太后轻轻转动一个精美的碧玉箍,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在你父亲和你们这两代人中,最聪明的人就是你父亲。可他的修炼境界却并不高,才刚刚到五级玉衡境的初期,被和他一起成长起来的小桑甩了一大截。原因很简单,他被这笼子束缚的太狠了,他成了一个英明的皇帝,却是一个不合格的修行者。”

东方宇暗想,太后的评价很公允,就仅仅凭在金銮殿和摘星台上的只言片语,他就感觉龙麟鹤大帝管理国家和群臣如臂使指,游刃有余。他当时就感觉,最起码在当下,龙七绝没有他父亲的水准。

“但是,”太后继续意味悠长地道:“我并不认为鹤儿是做了傻事,因为他很喜欢当皇帝。他目标明确,他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放弃修行的时间,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