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的沉默,顾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明天想做什么?”

“啊?”木朵不由有些发懵,她家男朋友不劝她回学校上课吗?

“想……想好好睡一觉。”犹豫一会儿,木朵决意待在家里。自小豆丁的时候,背着花书包进了小学,生活就围着学校打转。放假了就在家睡觉,或者和朋友出去逛逛,但明天可不是大家都和她一样潇洒。

小孩子不能瞎说慌,第二天,木朵就被惩罚亲证了她的谎言。

爸爸上班,妈妈出门买菜,木朵吃过感冒药消炎药,捧着纸巾坐在床上继续昨天看剩下的小说。等着顾虑午休时间给木朵打电话,就听到女朋友磁性的公鸭嗓,嗞溜着鼻涕。

顾虑没训她,可木朵仍心虚得直撒娇。昨晚被吓得睡不着,她家十佳好男友陪聊到凌晨两点,哄她睡着。先前因心里害怕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可睡着了身体只想着怎么舒服怎么来。捂出汗来热了,自然就踢被子。

因着名正言顺的生病,她又如愿以偿地躲了几天。

小姑娘宁愿打针、吃药也不见她提一句回去上课,连着面子工程也不愿做。

这日下午挂完点滴,木宏涛接了老婆女儿一家人去丈母娘家吃饭。熟悉的道路,过了桥径直往前开十分钟便是一中。

木朵闭上眼,摸着仍贴着医用胶带的手背。病容难掩憔悴,脸色比往日暗沉几分,郑曼云见女儿累了,体贴地往她身后搁上靠枕,又心疼地柔声道,“别去碰针孔,淤青被揉开了明天可真要扎手腕上了。”

听及妻子的话,木宏涛免不得责怪今天扎针的小护士,“那护士是不是才毕业,也太不靠谱。”

木朵静脉血管细,虽然总有护士抱怨却都是一针搞定。也不知道下午值班的小护士是不是春哥派来惩罚木朵逃学的,人小胆大,一针下去,支支吾吾地说道,“呒……不好意思啊,把你……静脉戳破了……”

身后排队等着扎针的,具是一脸惊恐。

到了外婆家,长辈们免不得都心疼一番这个被连日戳针的小可怜,大姨夫提了满满两只手的补品让郑曼云带回家给木朵补补。

饭后,木朵陪外公习书法,提笔复落下,生宣上留下一滴墨渍,却歇了心思。心静不下来,木朵蹑手蹑脚地掩门出去。

路过厨房,木朵瞥见妈妈正收拾厨具,大姨在给家人准备水果,似乎正聊起她。

“别是高考压力太大给闹生病了吧?你们两个可别逼她整日整日地就知道死读书,小朵一直那么乖。”

“哪能,小时候还管着,后来就放羊吃草。考多少努力就成,我和她爸只管供她上学。何况就算我舍得给她压力,她爸也心疼啊。”

“也是,从小见不得别人说小朵一句。”

“可不是,上学期化学突然地就开窍了,她爸还担心她是不是半夜不睡觉光学化学了,还想着让她回家住。”

“这我知道,霄霄说这都靠顾虑,那个年级第一的男生,个儿高、模样俊,记得吧?现在也帮着霄霄在补习,以前没见着他学习,现在突然懂事起来……”

木朵靠在阳台上吹着风,嘴角高高地扬起,若是被妈妈瞧见又得念叨了。

是不是人都有几分反骨?

大家伙耳提面命都逼着你,应该如何如何,即便他们说的都对,即便你做了,可你心里却是抱着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不领情甚至会埋怨上。可若是当他们只默默关心你,不压制不勉强,你便迫不及待、心甘情愿地去做,想立刻还他们一个美丽的回报。

木朵就是这般。

一向开明和蔼的春哥给她们灌输着“你只能认真读书”的思想,为了一个读书,似乎牺牲了一切。木朵潜意识就想抗拒它,逃避它。她甚至觉得,她的父母也被拉去了“敌方阵营”。

小姑娘矫情地和高考争风吃醋,把自己拽进了死胡同。

嘿,她是在瞎执着什么呢,她一定比成绩重要一百倍啊。

“顾小熊:小鼻涕虫,吃过饭了吗?”木朵嘴上一声轻哼,却好心情得不和这个嘴坏的人计较。

二十分钟后,木朵愣愣地站在瑞云山脚傻盯着顾虑。她不过回了一句她在外婆家,就被这个还在上晚自习的行动派拐回了学校。

“走。”

顾虑牵着木朵的手拾级而上,这座坐落在一中校内的山,山上的每棵树、每圈年轮都见证了一中的沧桑岁月。为了学生的安全,山路并不如景区般崎岖,修建了石板小路,间隔数米更是有昏黄的路灯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