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驰乐回到住处时贾立正书桌前忙活,不管他自个儿说得怎么尖刻,这人其实依然是想做出个样子给别人瞧瞧。

贾立其实过得比郑驰乐要憋屈,照理说他那样身份应该备受关爱,顺理成章地成为贾家有前程第三代——偏偏他有那么一个叔叔。

听到郑驰乐回来脚步声,贾立抬起头说:“回来了?我以为你们要聊得久一点。”

郑驰乐自然不会说自己是逃回来,他笑眯眯地回答:“想聊有是时间可聊,不急于一时。”

贾立知道郑驰乐和关靖泽是俩甥舅,也没往别地方想。他招手让郑驰乐过去说话:“你应该能把这些人请过来走走吧?”

郑驰乐拿起贾立列名单一瞧,乖乖,全都是华国医学界有名人物。

他一看就知道贾立打是什么主意了,想引发“名人效应”嘛,当初关振远永交就是那么干。

郑驰乐若有所思地瞅着贾立:“你怎么会觉得我能把他们请过来?”

贾立回来后认真地评估了郑驰乐和关靖泽关系,觉得可以进一步跟这两个人深交,于是也没隐瞒:“我意外看见了你往淮昌寄稿件,又国医论坛上看到了那篇文章,所以我知道现用岚山野医这个名字人其实是你。”

被摸着了这一重身份郑驰乐也不着急,就是有些意外。他瞧向贾立:“怎么就这么巧?”

贾立恼了:“难道我还会特意去挖你**?我也是不小心瞧见了而已。”

郑驰乐摸着下巴,一脸理解:“所以你其实是被我才华深深折服了,特意跑来青花乡投奔我对吧,我明白。”

贾立:“……滚!”

玩笑开完了,郑驰乐拉了张椅子跟贾立细化方案。心思被郑驰乐直接戳破了,贾立反倒变得放得开了,他把自己想法一个个搬到纸上跟郑驰乐讨论。

贾立思想是非常“”,郑驰乐跟他讨论起来居然毫无阻滞,两边思维都转得飞,只某些有争议地方停下来争论不休。

两人讨论得入神,不知不觉就到了夜深。

这时有人敲响了他们屋门,郑驰乐跑过去开门,居然是丁老书记老伴。

郑驰乐关心地问:“是不是丁书记身体不舒服?”

丁奶奶说:“不是,不过老丁他也没睡,看到你们这边还亮着灯就叫我过来看看,这么晚了,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郑驰乐说:“不饿,我们晚饭吃得可饱了。丁书记近又睡不好吗?要不我过去给他瞧瞧。”

丁奶奶说:“老丁他没事,到我们这把年纪,睡不着是正常,你别担心。”

贾立也走过来说:“既然丁书记也没睡,我跟郑乡长一起过去拜访一下吧,白天也没找着机会。”

丁奶奶知道丁老书记对贾立到来也很挂心,让她过来问候一声其实也是想看看郑驰乐和贾立处得好不好。她点点头说:“那也好。”

丁老书记精神比郑驰乐刚来时好多了,不过心肌疾病得长期调养,否则还是会有发病风险。

他见丁奶奶带回了郑驰乐和贾立,站起来说:“怎么都来了?我看你们还亮着灯才叫我老伴儿去瞧瞧要不要吃点什么填填肚子,可不是想让你们跑这么一趟啊!”

贾立向丁老书记问好:“丁书记,其实我该第一时间来看您。”

丁老书记见他面色诚恳,不像是传言里头那么孤僻和尖刻,心也放下了一半:“你们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郑驰乐说:“我们讨论下一步该怎么走。我们短期路线马上就要进行第一次验收了,能不能有理想成效、能不能推广开都是眼下得商量事情。”

贾立说:“上回米主任来考察,我也跟来了,回去后也一直考虑这边事,所以刚刚跟郑乡长说了点儿我想法。”

丁老书记没想到贾立刚走马上任就这么投入,心里头百味杂陈。贾立县里虽然不讨喜,但就凭他轻松拿到乡委副书记任命就知道王季伦其实还是挺看重他,贾立下放其实也意味着县委那边不会再为难青花乡。

这改变都是郑驰乐带来。

丁老书记又细问了郑驰乐接下来打算,郑驰乐和贾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整个方案说了出来。

听完他们详计划,丁老书记万般感慨:“有你们,青花乡一定会越来越好。”

郑驰乐说:“我们只是出个想法而已,要是上面不支持、下面不配合,再好设想都是白瞎。”

贾立看不惯这种虚伪做派,立刻嗤之以鼻:“小小年纪就满口虚话。”

郑驰乐:“……”

跟丁老书记通了气,郑驰乐和贾立就开始忙碌了。说是忙碌,其实也不太忙,主要是往下分任务,任务分完了他们也就轻松了。

郑驰乐偷得浮生半日闲,跑去学校给他们检修桌椅。他这手木工还是当初跟着谭老木匠学,难得这么多年也没落下,他自然得多用用。

老校长病也好全了,见着他是满脸笑容:“小郑乡长,你上回说事有消息了吗?就是‘送教下乡’事情。”

郑驰乐笑应:“明年开春政策应该就开始实行了,毕业生下半学期正好是用来实习。校长您现可以开始想想怎么留人了,您放心,青花乡条件一定会越来越好——您可以拍着胸脯给他们保证。”

老校长虽然还是有些担心青花乡留不住人,但郑驰乐都把话搁下了,他自然也不会说丧气话。他认真地说:“我们条件虽然艰苦了点,但孩子都很懂事,能留人我们肯定会把他们给留下。”

郑驰乐正要再宽慰两句,就听到外头传来邮递员吆喝:“小郑乡长,你这啊,有你包裹和信!”

郑驰乐跑过去说:“又麻烦你了。”他瞧见邮递员绿色工作服蹭脏了一块,抬手给他拍干净,“每天都要你跑这么远,太辛苦了。”

邮递员也伸手整了整自己工作服和工作帽,高高兴兴地笑了:“这本来就是我工作,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

郑驰乐说:“嫂子前两天才生了,嫂子和娃儿都还好吧?”

说到这个邮递员就有些烦恼了,他知道郑驰乐也是个小医生,闷闷地把他拉到一边说话:“说起来还真有点不好开口,你嫂子她喂孩子时就特别疼,我老妈给她寻了些偏方她又不敢用,怕影响孩子……”

见邮递员明显欲言又止,郑驰乐说:“除了疼以外还有什么别症状吗?”

邮递员面色尴尬:“也没别,一直都健健康康,就是、就是孩子吸那地方好像往里面陷进去了,孩子吸得辛苦,你嫂子也疼。”

郑驰乐一听就明白过来了:“这是个小病,你跟我来,我教你几手——问题不大,不用药都行,把它引出来就好。”

这病中医里头有个不太好听名字,叫瞎乳,是小时候没注意,乳-头慢慢往内陷了进去。平时还好,没多大影响,到了哺乳期就遭罪了。

郑驰乐给邮递员口述了导引方法,又把它们都写纸上交给邮递员。

邮递员听着郑驰乐办法好像挺靠谱,顿时喜笑颜开:“那我先谢谢你了小郑乡长!”

郑驰乐说:“小事一桩。”